“你好，请问我还有多久才能进去面试？”林忆遥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很好了。
前台抬眼看了看她，懒懒地说道：“叫什么名字？”
“林忆遥。”
前台翻了翻她手中的名册，呡唇：“现在先面试管培生，你再等等吧，或者先去吃顿饭，回来再等也行。”
林忆遥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就是来参加管培生复试的。”
前台万分肯定的说道：“给你安排的是储备店长的面试，你再等等吧。”
“储备店长？可我之前报名的是管培生的岗位，也参加过初试，通过了的。”林忆遥忽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情况了。
前台叹了口气，依旧是不耐烦的语气：“那就是你之前面试之后，人事觉得你的各方面能力还不能满足管培生的要求，所以给你降为储备店长了呗。”
在边上早就已经坐不住的方恬忽然跳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哪有随便改岗位，不跟应聘者说的道理？”
林忆遥强装镇定，拉住正张牙舞爪往前冲的方恬，然后问出了一个令自己后悔不已的问题：“那我问一下，管培生和储备店长各方面有什么区别吗？”
她觉得自己“受了骗”，或者说，尊严受损，非要理直气壮地问个明白，后来她才意识到，这话问出口，便是将自己的尊严又拿出来放在脚下碾了碾。
放在别人的脚下。
前台玩弄着自己的红色指甲，眼底看不出是不是带着笑意。
“管培生的招聘要求是至少本科，培养方向是公司管理层；储备店长是往连锁店发展的，专科起。换句话说，前一个可能管很多个连锁店，后一个最多也就只能管一个，明白了吗？”
见林忆遥不语，她再次解释道：“管培生最多只有三个月在线下门店进行学习，三个月后将进入管理层学习和任职。而储备店长将一直待在门店，直到自己能够独当一面。”
林忆遥忽然笑了笑，仿佛听了一个笑话，只是这笑话当真是个笑话。
她之前在车上问过赵勇一嘴，储备店长是什么。
赵勇说，储备店长说白了，就是普通店员，他还补了句，管培生也是听着好听而已，大体上，跟打杂的也差不多。
初入社会，都这样，林忆遥能明白。
她此刻退后几步，说不出心中滋味，前台见她这幅样子，说道：“你先去吃个饭再来好了。”
“不了，不了。”林忆遥连连说不，像是对那个前台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方恬拉住她：“遥遥，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要他们给你道歉！”
林忆遥摇摇头：“不了，不了，无所谓的。”
“唉？”方恬看她逃也似的离开，不解地挠了挠头，复而双手叉腰。瞪着前台：“你以为荇五信息科技公司是浪叶子的资产就有多了不起啊？要不是本姑娘看在浪叶子的面子上，才不会来面试呢。现在，本姑娘也不参加面试了，但是，你以及你们的人事部一定要在公开平台向林忆遥同学道歉！”
前台被方恬的举动气笑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尤其是还作为求职者，竟然要求公司当众道歉？
另一边，林忆遥走得飞快，转身走出门，快速走到电梯门口，要不是没能看到楼梯，她想她会去走楼梯的，她要快些离开。
电梯门打开，她想都不想地一头扎进去，谁料迎面撞上一堵肉墙，头顶传来男人不满地闷哼声。
“对不起。”林忆遥闷闷地说了三个字，缩着身子往电梯里面钻。
“怎么又是你？走哪都能遇到你？”男人嫌弃地声音传来，一直低着头的林忆遥忽的浑身僵硬。
慢慢地抬起头来，果然就见到沈宸慕站在自己面前，单手插兜，一只手靠在电梯门上，电梯门关不上，自然也下不去。
林忆遥还没说话，身边忽然又响起一道惊讶地声音：“你们认识？”
“不认识。”沈宸慕飞快地说道，复又加了句，“算不上认识。”
叶旬松了一口气，挡到沈宸慕的面前，凑上讨好的嘴脸：“林小姐，你怎么在这里，真的是好巧啊！你说我们一天内遇到两次，是不是命中有缘，千里来相会？”
林忆遥退后了一小步，跟叶旬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叶少爷，我想我们只是巧遇而已。”
“哼，巧遇，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你难道不知道荇五信息科技公司是叶旬的资产？”沈宸慕将叶旬拉到一边，走上前来将林忆遥逼在电梯角落里，“林同学，林忆遥小姐，你真的很厉害，时时刻刻都能制造出各种巧合，各种巧遇。”
“沈先生，我跟你没仇没怨，你不用这么诬陷我吧？”林忆遥现在就像是只炸了毛的猫，心底闷，面上却冷，狠狠地瞪着沈宸慕。
沈宸慕也不恼，朝贺寅摊开掌心，后者反应过来半天，在他怒视的目光下，终于将自己手里的平板递了上去。沈宸慕接过平板，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点开一个文件，指着上面的内容给林忆遥看。
“林同学，你一边到处找公司，一边又报名了我们慕遥集团的行政翻译，你到底打算找几份工作，又或者说，你找工作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
“啪——”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忽地甩了一个巴掌，脸都被打到了一边。
“林忆遥！”沈宸慕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那个……老慕，消消气，消消气，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她生气。”叶旬凑过来抱着他，想把他从电梯里拽出去。
奈何这人是练家子，叶旬用了浑身力道抱着他走，他却纹丝不动。反而一把将他再次挥开。
林忆遥看着他靠近，下意识想走，大不了去找楼梯下楼就是。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被他狠狠地捏住了手腕。
“沈先生，我想你对我有误会。”
“没有。”
两人一人一句，全都是心平气和的样子，只不过一个人拼命想要从他的掌心脱离出来，另一个则毫不留情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沈宸慕，你放开我！”
林忆遥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很糟糕。
叶旬上来拉林忆遥的手，想要帮着她从沈宸慕那里脱身：“林小姐，你是来面试的对不对，面试跟我说啊，我宣布，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们荇五信息科技公司的员工了！”
他回头拍着沈宸慕的肩膀：“老慕，她是我的员工了，你别为难她了啊！”
“多谢叶公子好心，不过不必了！”她用力地甩了一下胳膊，这一次倒是出奇顺利地从桎梏中脱身。
得了自由，她几乎下一秒就冲出了电梯，沿墙壁迅速跑着，直到过了走道转角，她才慢了下来，一步一步地走。
抬着头，她四处张望，寻找出口。
手上落空，沈宸慕觉得心底怪怪的，抬手看了看，小指上有一道小小的水痕，刚刚林忆遥狠狠地甩开自己的手，他的手指好像擦过了她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