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工匠们休沐三天,一来是让他们带着工钱回家,照顾家中,在外干活也不能对家里不闻不问了。
二来,大热天的干活儿一个月,在工地上吃在工地上住的,总要让人喘口气。
人不是牛马。
再者说,便是牛马,也有休息的时候,天热了不下地,下雨了回窝棚呢。
不然工钱发给他们,工地上人这么多,丢了,可就说不清楚了。
一个月的工钱,那也不是个小数目了,万一丢了找不回来,一个月白干。
这种事要是发生了,也不能指望着宅子里补给他们,这口子可不能开,而且,工钱到了他们自己手里,宅子这边也就没有责任和义务管他们的钱如何如何了。
反正是能为他们想到的,也都想到了,至于休沐回家之后的事情,也就不多管了。
离开工地,就跟工地上没关系了。
你是把钱送回家也好,还是出去潇洒走一遭也罢。
他们又不是泾阳王府的家仆,操心那么多作甚。
至于书院,为了迎接新的学生,书院已经做了很多了。
书院里原先的学生会比新学生提前三天开学,就算是有什么不周到的,还需要完善的,三天的时间也足够了。
书院迎接新生可是一件大事。
学生们放假这段时间,陆德明和颜思鲁两人在书院里住着,也只是偶尔关注一些书院的事情,诸多杂务,都有书院的先生们在处理。
两人原本来书院,也是抱着静心读书,着书的目的来的。
所以说,书院安静了,他们也不是没事做,还要继续整理自己这辈子所学到的东西,将其记录下来。
哪怕是书院学生在上学的期间,他们也不是每天都去讲课。
频繁一点的,三天讲课一次,若是想要休息了,一个月就只有两节课。
两人更像是荣誉教师一样。
用不着出多大的力气,有个名头就好。
李复到书院里晃悠的时候,俩老头正在书房里,提笔书写呢。
甚至两人还在纠结,是写在布帛上,还是用新纸,甚至是刻在竹简上。
如果说想要留存更久的话,刻在竹简上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是,新纸也很好啊。
就是不知道,新纸能保存多久。
庄子上的作坊里造新纸,也才几年的时间,但是几年,却是看不出什么。
李复到了书房,听他们两个讨论这个。
“先写在纸上,到时候写完了,再誊抄到竹简上不就完事儿了吗?”李复说道:“反正这东西,也不能只留存一份儿吧?你们要是愿意,给一份稿件到印刷作坊去,多印刷几份,到时候文学院那边肯定用得着。”
两人相视一眼。
“也对。”颜思鲁点头应声。
李复找了把椅子,往那里一坐,指挥着陆德明身边的书童给自己倒茶。
“我听说,庄子上有老人去世了。”陆德明问道。
“怎么这事儿还传到你这里了。”李复摇了摇头,感慨着:“生老病死的,很正常,人家岁数也大了,也算是寿终正寝。”
陆德明抚须。
“有福气啊。”
“可不是,这年头,能活这么一大把岁数了,当真是有福之人了。”李复笑道:“你们两位,也是有大福气的人。”
闻言,两人哈哈一笑。
这是好话。
好话都爱听。
尤其是陆德明,深有感触。
要不是到这庄子上来,自己一直闷在长安,指不定是什么样呢,今天还喘不喘气都是个疑问。
说不定就跟李纲一样,往棺材里一躺,清净了。
李复也不知道作坊里的新纸质量会到一个什么地步,毕竟,他对这玩意儿不了解啊。
只要书写流畅,擦屁股不刺挠,这就足够了。
但是,竹简这玩意儿,是真的能保存很久了。
哪怕是埋在土里,千百年后,清理出来,都烂了,只要有纤维还在,药水里一泡,整个就舒展开了,上面的字迹,也就能认出来了。
就很神奇。
别说是唐朝的竹简了,就是秦朝的竹简,药水一泡,也能将内容复刻下来。
“以前没有什么事情,殿下可是鲜少到书院里来啊,尤其是,现在学生们都还没有开学的情况下。”陆德明看向李复:“可是书院里,又要有什么事情了?”
李复摇了摇头。
“单纯的过来看看,这两天在庄子上,四处巡视,所有的地方,都去了。”李复解释着:“就想看看现在的庄子怎么样了。”
“那殿下觉得,怎么样呢?”颜思鲁好奇问道。
到了这边庄子上之后,实际上,除却一些比较热闹的地方之外,颜思鲁是没有去过庄子上别的地方的。
可以说,只在书院里待着,然后去过一趟交易区。
村子里也没去过。
所以,他也好奇这个问题。
“以村子为中心来说的话,村里的庄户们日子是好起来了。”李复笑道:“就说前两天,杨家老爷子去世,那供桌上,都摆着肉呢。”
“以前活人都吃不饱饭。”
“肉?那更别说了。”
“就从这一点,看出来了,庄子上的日子,是真的好起来了,所以心里有些感慨。”
“除却村里之外,就是交易区,只是交易区的买卖,也是宅子里的,热闹不热闹的,跟村里的人关系,有,但是没有那么大。”
李复解释着:“也就是酒楼客栈要收些什么物资,村里的人要是有的话,都能拿到那边去换钱,也算是多了个挣钱的门道吧,这是对他们有好处的。”
“还有庄子上各个地方用工,都是能够给他们提供赚钱机会的。”
“包括工坊。”
陆德明点头笑道:“是这样的,庄子上越热闹,需要干活的人就越多,干活,挣钱,这是机会。”
“需要人手,你就要花钱雇人,庄子上的人就能挣到钱。”
“是啊,村里的百姓挣到钱了,手里有钱,但是往远一些的村子,受到的影响就没有那么大了。”李复笑了笑:“不过也算正常,在我这里,还是亲疏有别的。”
“有好的机会,我当然是紧着我的庄户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