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打赌的兴趣。”
肖默心里已经对周博威产生了几分厌恶和警惕，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我的新剧水平一般，没什么野心，只是专门写给赵梦恩，让她锻炼锻炼的，小打小闹而已，跟《雷神苍穹》这种大作可没法比，就不献丑了。”
“好吧。”
周博威摇摇头，有些失望。
见肖默这也不答应，那也不答应，周博威也觉得有些无趣，于是，在庆功宴结束后，他也没有留下来继续跟肖默交流，直接告辞离开。
目送周博威的身影消失，肖默什么都没说，端起桌子上的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家伙好烦啊。”
赵梦恩小声说道：“我记得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呀，现在怎么……”
她跟周博威是在《灵魂摆渡》剧组认识的，也是在剧组里接触最多。
那段时间，周博威表现的像是个老实、真诚、有阅历、喜欢感慨的前辈，虽然赵梦恩对他不感兴趣，但也觉得，周博威这个人还是蛮好的，人品应该不错。
但今天一见，周博威的表现，却是让赵梦恩对他仅有不多的好感，变得荡然无存。
如今的周博威，脸上写满了“野心”、“利益”、“算计”、“精明”等字眼，与以往的认知完全不同，赵梦恩在不耐烦的同时，也有些纳闷，才多久没见啊，周博威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解释起来挺复杂的。”
肖默耸耸肩。
他是个很懒的人，想到这种事情解释起来有些复杂，就不想说了。
但……他又觉得赵梦恩跟沈天娇不同，前者的智商更好、理解能力更强、还很擅长举一反三，想了想，感觉跟赵梦恩说话并非对牛弹琴，突然又有了解释的兴趣。
“当初在剧组的时候，周博威刚跟【辉煌娱乐】解约，正处于人生事业转折的关键点，而且他早已经过了三十而立的年纪，都四十多了再创业，难免有些对未来的迷茫，所以，他表现的很温和、老实，他在娱乐圈打拼了二十多年，有足够的阅历和经验用来感慨……”
肖默缓缓说道：“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创办了【博威娱乐公司】，走出了【辉煌娱乐】带给他的阴影和压力，再加上《灵魂摆渡》的成功，让他觉得自己燃起了事业的第二春。
于是，他又收购了《雷神苍穹》这个网络文学知名IP，幻想着这部剧会成为不逊色《灵魂摆渡》，甚至更厉害的顶级爆款，正是大展宏图的时期。
再加上周围人或真或假的吹捧，难免会让他觉得飘飘然，让他产生自己可以轻易成功的错觉。
创业才刚开始，他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成功的上流商人。
于是，他说的话、他的心思、他为人处世的态度……自然而然的就会发生变化。”
“太可怕了。”
赵梦恩呼了口气，小声说：“渴望成功是没错，但他现在的模样，分明有点利欲熏心的征兆了，或许这就是网上说的……成年老男人的压力吧。”
“呃……”
肖默眨眨眼，想了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吧。”
赵梦恩小妹妹思考问题的方式，跟他总归是有些差别的，或许，这就是年龄产生的代沟吧。
“肖师兄，你觉得周博威的那个什么《雷神苍穹》会成功吗？”
赵梦恩突然抬头看向他：“听你说话的语气，貌似很不看好的样子。”
“说实话，我确实不看好。”
肖默摇摇头：“玄幻小说改编网剧，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雷神苍穹》这本书我事先没听说过，但我刚才跟他闲扯淡的时候，用手机搜了一下……
好家伙，各种战斗场景、修炼场景的描写，对女角色外貌描写的细腻程度，简直不可思议，毫不夸张的说，想把这部小说原原本本的拍摄成网剧，至少也得十亿的成本才行。
但周博威有这个钱吗？
就算他能去找资本进行融资，又有多少资本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一部网剧做大投资？
根据我的分析，《雷神苍穹》能有1000万的制作经费，就已经顶天了，但这个成本，显然是远远无法把原着表现出来的。
网剧做的虎头蛇尾，原着粉绝不会买账，这部网剧的口碑也算是彻底做烂了。
至于那些非原着粉？
呵呵，《雷神苍穹》之所以受到数万读者的追捧，正是因为他的内容非常好，如果把内容改成了四不像，质量搞得一塌糊涂，非原着粉就能看得进去了？
到最后——
这部网剧既不能讨好原着粉，也无法吸引非原着粉。
周博威也不知道听了谁的忽悠，觉得自己第一个制作玄幻题材的网剧就能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也不想想，为什么只有他想到了这个点子，别人怎么就没想到？
如果玄幻题材的网剧真这么好做的话，轮得到他这个外行？”
“……”
赵梦恩听得头皮发麻，以肖默的观点去分析，这看似很有爆款潜力的《雷神苍穹》，完全可以说是必扑无疑啊。
“他自己意识不到这些问题吗？”
赵梦恩忍不住问道。
“身在棋局之中，只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看不到真相。”
肖默淡淡说道。
说的直白点，周博威可能是受到了一些资本的蛊惑，他本身既有来自现实的压力，又有对于成功的迫切渴望，再看看那些光芒万丈的成功者……自然会受到影响，被利益冲昏头脑，也就无法理智冷静的分辨事物了。
哪怕《雷神苍穹》这个项目确实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他也会自欺欺人的选择相信自己。
“那你就没想过提醒他？”
赵梦恩好奇，这事儿要是换成她的话，她就算知道没用，也会忍不住开口说几句。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观棋不语真君子？”
肖默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这是周博威自己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他现在自己对这个项目已经信到深入骨髓的地步了，谁阻止他，谁就会跟他结仇，我干嘛要得罪他呢？”
而且……
站在利益角度思考。
周博威倒霉了，对肖默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灵魂摆渡》才刚拍摄了第一部而已，接下来还要拍摄第二部、第三部。
周博威作为‘赵吏’这个主要角色的饰演者，少了他肯定是不行的，观众们已经接受了现在这个‘赵吏’，如果换人的话，会影响这个三部曲的口碑和盈利。
周博威要是成功了，以后可就不是落魄艺人了，再想请他出演《灵魂摆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只是这些想法，肖默不打算告诉赵梦恩，看着对方单纯的模样，他觉得……还是不要让对方接触这些了，容易把孩子带歪，那可是会被家长找上门来的。
肖默突然一怔。
自己看待周博威的心态，跟沈茹看待【老江头白酒】的心态，如出一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