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大人您是
这官员不由自主的抒发着自己的感想，却是忘了眼下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被压在地上季元也缓过神来，没了方才的挣扎，只是担惊受怕的一动不动。
来的这几位都是旧识，以彼此之间的关系，又怎么能看他被这般侮辱，甚至就连知府大人亦是如此。
说什么办案优先，那都是扯淡。
既如此，眼下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场的这些人，都不敢对这年轻县令怎么样。
这个念头一冒出，季元心里连连否认，可除了这个情况以外，根本没办法解释他们的态度。
“莫非……这小子是皇亲国戚不成？？”
思来想去，他也就发觉这一种可能。
“怪不得这小子敢拿大明律压我，原来是这样。”
忐忑的心思忽然放松起来，甚至还挪了几下身子，就为了趴着舒服。
堂内的案子渐渐勾起他的兴趣，嘴里不自觉喃喃道。
“这不就是偷人去了嘛。”
秦宽接过自己书写的纸张，随后缓缓走到被告面前。
巴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别有玩味的说道。
“这就是你所谓的认识字？”
“怎么连这首名诗你都不知道？？”
见着被告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秦宽登时朝衙役命令道。
“来人，大刑伺候，我看你招不招！！”
听到大刑两字，他顿觉眼冒金星，虽然已经喘不上气，可这张嘴却是极其牢固。
衙役把他架到凳子上，十几棍招呼下去，背上都已皮开肉绽，可他依然咬着牙死不承认。
此时他的脸上满是冷汗，整个人都下意识的发抖起来。
秦宽赶忙叫停，再这样下去话没问出来，人怕不是要被当场打死。
刑罚停下之后，秦宽又转头问向原告。
“你再好好想想，第一次见到这手帕是什么时候。”
“手帕出现的前后，你的妻子又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
见他愁眉苦脸，想了半天也没个准信，秦宽觉得这事儿一时半会儿审不明白，登时挥手道。
“来人，把这两人先押到后堂大牢，择日再审。”
“不论他想起来什么，立刻上报。”
那被告半死不活的被拖走，原告也跟在后面，可刚走了没两步，他忽然叫道。
“大人，我想起来了。”
“那天她去了一趟成衣铺，直到傍晚才回来。
“之后过了三四天，有个男子上门送东西。
“我把包裹打开，见里面是定做的衣裳，便也没多想。
“后来就见到这手帕了，说是成衣铺的人送的。”
“成衣铺？”秦宽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潘金莲西门庆的故事，忽然跃于眼前。
“你们几个，带着他去成衣铺认人；你们几个把他妻子带来衙门，本官要亲自审问。”
待到四散奔走而去之后，整个衙门大堂骤然空旷起来。
秦宽笑吟吟的看着地上的季元，连忙叫人将他提了过来。
然而秦宽没有先对他说话，反而是朝着在场的诸多官员问道。
“几位大人，小子才疏学浅，还望诸位指教。”
几人赶忙拱手谦道：“哪里哪里……”
秦宽微微一笑，再度回到县令的位子上。：“这人故意冲撞县衙，扰乱公堂。”
“还派自己的随从肆意打砸，目无法纪。”
“不知……按大明律该怎么判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论私他们自然不愿意季元挨打，可论公他们又不敢驳斥秦宽。
正两难之时，季元却忽然开口求饶，这番举动让他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位县令，我擅闯公堂确实不对。”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其他人顿时两眼一黑。
“但你打了我这么多仆人，甚至还有些至今昏迷不醒，这未免下手太重了些？”
秦宽正喝着茶润润嗓子，听到这话登时一口喷出。
“他这是作甚？威胁自己？”
秦宽转过身，几乎用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季元不仅没感觉到异样，反而更加变本加厉起来，甚至还有股洋洋得意的感觉。
“既然都是误会，那这样吧，我给你赔个不是，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他们的伤兵费，我自己掏腰包，也不用你出。”
“怎么样？”
明明还趴在地上，却是一股自来熟的态度，秦宽听得一愣一愣的，硬是半天没憋出来一句话。
这季元显然是把秦宽当成普通的朱家子弟，反正这种人也没什么实权，也不能对自己怎样
估计是顺路进京，刚好偶遇此处。
那言泊应该是接到他之后便匆忙离去，这才有了这么一出事。
既然是皇家子弟，那给他个面子也无妨，而且自己这么多朋友在场，他也不会想着将此事闹大。
季元的算盘打的很好，若真按照他想的那样，确实可以一笔带过。
可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更让秦宽可以借题发挥。
只是如此滑稽的场面之下，却让秦宽一下子不知如何开口。
见其哑口不言，旁边的官员立刻顺口说道。
“县令大人，俗话说刑不上大夫，既然季元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事了，那不如就此揭过罢。”
在场众人纷纷附和，唯有韩贞静坐不言，他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宽左右望望，心底顿时浮现出两个选项。
第一个便是撕破脸皮、上纲上线。
这样虽然能有效地威慑他们，可也不免会引起警觉忌惮。
这与自己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截然相反。
第二个便是“就此揭过”，正好借着此次机会跟他们打好关系，混入其中。
再从他们内部不断挖掘，直至连根拔起。
两个方法均是有利有弊，但第二个办法，应该更适合自己。
简短的思考之后，秦宽毅然决定选择后者。
原本还要装作发怒的表情登时喜笑颜开，甚至还亲自走到季元面前将他扶起。
“不知大人官居几品，身处何职啊？”
见秦宽笑眯眯的样子，十分和蔼，季元也是豁然答道。
“本官于太原府按察使门下，官从四品。”
“不知大人您是……”
秦宽咧嘴一笑，眉眼都快弯成月牙形，让人看得直呼瘆得慌。
“嗷，原来是季大人，失敬失敬，怪不得您如此威风赫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