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怀疑我在做着跟你一样的事情吗？”拉加尔特道，“突然加入到你们的队伍里，肯定有很多人不信任我。尤其是你这样的同行。你打算怎么办呢？这里四下无人，准备杀了我之后把尸体抛下海去，然后跑去跟阿斯雷说我已经偷偷逃走了吗？”
“我跟阿斯雷大人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蕾拉说。
“虽然如此，我能看出他对你很信任。”拉加尔特说，“如果你杀了我之后跑去跟他这么说，他肯定会信的。”
蕾拉也感觉阿斯雷有一种莫名十分熟悉的感觉。或许是先前听马修提起过他的缘故。而阿斯雷那边，为什么会对自己信任呢？难道也是因为马修？
“我确实无法信任你，甚至想杀掉你以绝后患。”蕾拉说，“但是我还没有掌握任何证据。不过，请你记住，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别想做什么危害这支军队的事情。”
“哈哈。”拉加尔特笑了两声，“所以愿意来喝两杯吗？”
蕾拉点点头：“如果你在酒里动了什么手脚，我马上杀掉你。”
蕾拉走过去，拉加尔特为她斟了一杯酒。
“这是菲雷产的葡萄酒。”拉加尔特喝着酒，心情愉悦地说，“菲雷也是滨海城邦，所产的酒很适合在海上饮用。尤其是我们现在喝的这个酒，菲雷侯自饮的，自然不会差。”
蕾拉却完全无心跟拉加尔特聊这个，她问拉加尔特：“拉加尔特，你在‘黑之牙’有什么别称吗？你在里面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这小姑娘怎么跟乌海那个大叔一样不解风情？”拉加尔特问，“这就开始对我进行审讯了吗？”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蕾拉说，“快告诉我。”
“啧。”拉加尔特咋舌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偷了菲雷侯的酒这件事呢。”
“这酒是偷来的？”蕾拉问。
拉加尔特笑了笑：“咱们都是盗贼，这不是咱们的老本行吗？”
“咳咳……”蕾拉干咳两声，“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好吧……我老实交代……”拉加尔特无奈道，“真是的……一个个都这么没有情趣……我是在‘牙’的人数用两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的时候就加入了的。因为身手敏捷，布雷丹给我的别称是‘疾风’。工作内容跟其他同伴差不多，都是暗杀特定目标。不同的地方在于……别人暗杀的是外敌，我暗杀的是自己人。也就是所谓的肃清者。”
蕾拉：“肃清者？”
“对，肃清者。”拉加尔特说，“我的任务就是清除背叛‘牙’的人。当然，也包括你这样潜入‘牙’内部的间谍。”
蕾拉：“看来换个环境，就是你准备杀我，而不是我准备杀你了。我潜入黑之牙这么久，对牙的规则多少还是有了解的。牙的成员任务失败之后，不会俯首乞命，宁愿自杀都不愿意被俘虏，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肃清者存在。左右是死，死在敌人或者自己手里，总好过死在肃清者手里。不过……”
“不过什么？”拉加尔特问。
蕾拉说：“我潜入黑之牙这么久，今天还是第一次接触肃清者。你的实力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强，作为盗贼，恐怕连我都打不过。黑之牙里面有很多强者，他们如果背叛了牙，你有什么办法对付他们？”
“所以说，你虽然潜入了黑之牙，却还只是一个盗贼，而没有成为一个杀手。”拉加尔特说，“你的大脑里缺少杀手思维。的确，我要清除的目标里，有许多强过我的人。但是人呢，总有睡觉的时候……还有，下毒、陷阱，你一个人，我一群人打你一个人……我说这些，你应该懂得吧？”
蕾拉点点头。跟军队呆得太久，都忘记杀手的作战方式跟军队的正面作战方式不一样了。
“亲手结束那些曾经同伴的生命，当然会被其他同伴所厌弃。”拉加尔特说，“我在黑之牙里面就是这样的人。现在这里我觉得还不错，虽然也是战斗，至少不是作为杀手去结束同伴的生命，而是作为一个单纯的盗贼。我觉得加入你们是正确的选择。怎么样？这个说法能让你满意吗？”
蕾拉默然不语。
“算了。”拉加尔特说，“我也没指望你能够就这样信任我。”
“我觉得这不足以解释你为什么会背叛黑之牙加入我们。”蕾拉说，“你说因为作为肃清者被人厌恶，可是你干这活已经干了很久了吧？为什么最近才突然萌生退意？”
“这样啊……”拉加尔特叹了口气，“我喜欢过去的黑之牙，讨厌现在的黑之牙。过去的黑之牙，首领布雷丹犹如我们的父亲一般，他的两个儿子，还有乌海他们……大家虽然是杀手，却都是很好的人，坚持着自己的正义，至少是自己认为的正义。我也对组织忠心耿耿，坚信着组织做的事情都是对的。……一直到首领娶了索妮娅之后，情况慢慢发生了变化……”
拉加尔特继续说：“黑之牙慢慢落入到奈鲁卡鲁手中，变成跟原来的黑之牙完全不同的东西……我们肃清者原本的工作是肃清那些叛徒，虽然有些冷血，但是我认为那对一个组织而言是必须的……但是，后来完全变了……”
“怎么了？”蕾拉问。
拉加尔特无奈道：“除了叛徒以外，执行任务失利的人、因为受伤而不能继续工作的人……全部都成为了肃清对象。我虽然对组织的安排有怀疑，但是仍旧坚定地执行着组织的命令，无论对错……一直到有一天，陌生的上司命令我肃清掉一个受伤的同伴，她的名字叫爱莎。”
“她是跟我合作十多年的拍档……”加拉尔特感慨道，“她在一次任务当中失败，手受了伤，再也无法灵活地使用各种道具。的确，作为暗杀者，她的生命已经结束了……但是！作为一个人！她的生命远远没有结束！她可以在一个村子里同相爱的人一起过着和平的日子，平静地过完自己的一生……”
蕾拉问：“你是因为放跑了她之后再也没有办法回到黑之牙了吗？”
“我……”拉加尔特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