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观海殿时正逢观镜道人开讲第一句话。
花青燃略带歉意地朝师父一点头后立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是剑宗大弟子，在这种事情上无论如何都要首当其冲站在最前。至于子夜，她早被楚之尘的目光锁定，从一进门便顺着他的死亡视线小跑到了身后。
值得玩味的是沈世菡的态度，略微皱了皱眉，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碍于场合的缘故，最终只能压在心底。
而观镜对于他们二人的来迟并未太多意见，倒是边上那几团清气中发出了些许不满的声音。子夜循声看去，她心道想必那就是天际剑宗臭名昭着的几位长老，他们从不以真身见人，躲在几团清气背后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楚之尘见她对那些东西感兴趣，心底无语的很，但很认真地传音入耳为她解释。令子夜惊讶的是他居然每一团清气都能认出，挨个把名字念了出来，附加还带了一堆黑历史。他平日虽然安安静静的，但消息一直都很灵通。
子夜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充满了敬佩，毕竟在她眼里这就是几团长得一模一样的清气，连特征都没有的那种。但楚之尘却又传音道其实每个长老的气息都很不一样，只要细细观察都能察觉出，又暗戳戳示意子夜认真些。
“玄空，为师今日讲了些什么？”
正当子夜想要反驳时，立于台上的观镜道人却忽然向楚之尘发问，她还没来得及替对方着急，就见仍是楚之尘不慌不忙的模样。
“小秘境一事，前去采摘的人正是弟子门下的人，弟子不认为有作假。”楚之尘理直气壮地道，“不知几位长老召弟子前来只是为了此事？如果是的话还烦请诸位长老能够彻查，若真是她做了假，弟子愿一并受罚。”
子夜听到现在总算听明白了开这大会是为了什么，然而她又不禁要疑惑天际剑宗的消息有这么灵通吗？今早上发生的事情，居然到了中午就被通报，这速度未免有些太快。
“为师自然不会怀疑你。”观镜道人淡淡地道，“但你的理由不能服众。”
“那师父您是要认定她作假吗？”楚之尘也丝毫不让，“还是说，诸位长老认定她作假了？魏长老您的孙女真是天赋异禀，居然不看任务单便能找到相应的物品。”他的目光看向其中一团清气。
“据说入门考核是不能提前透露题目的吧？”他仍旧冷着张脸，眼神如高山深雪般冰冷，把质疑的话还给了对方，“您说该怎么罚呢？魏长老。”
之前还蹦跶得挺欢的魏长老瞬间熄了火，观镜道人也不阻拦，他对楚之尘一向放任。况且楚之尘也不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明嘲暗讽这些长老，他比那些看戏的弟子还要痛快几分。若非今日魏长老非要为孙女讨个公道，他又何必召集这乌泱乌泱的一大群人，费心费力不说还浪费时间。
“弟子今日便给您说明白了，再不叫她们安分些，改日说不准您就得从上边下来了。”
这话当真是大言不惭，但没人敢反驳，殿内空气瞬间凝固，许久都没人敢吭一声。甚至连观镜都有些惊讶，那名长老陷入沉默，清气背后的人脸色难堪。当断了传音后他才开嗓道如今的小辈真是蹬鼻子上脸，赢得众人的义愤填膺，却仍旧无人为他说一句话。
“楚之尘这也太硬气了吧。”
子夜偷偷瞥向花青燃，正好对方也看向了这边，他们便又聊了起来。花青燃道这也是他第一次见楚之尘发这么大的脾气，不过即便如此也不会有人敢说一句。
“因为他可是有祖师爷罩着的。”
被问及具体原因时，花青燃只淡淡地给了这么一句，他没详细说，但一听这话子夜就能猜出个大概。这个原因虽然也有些扯，但总比那个什么狗屁天才保护要靠谱的多，剑宗天才数不清，有几个敢像楚之尘一样连长老都能威胁？
“我们走。”
楚之尘冷冷地说道，牵过子夜的手腕就带着人离开了观海殿，任凭那名长老在背后气得跳脚。
“他这次似乎是用情了？”
沈世菡走到花青燃身旁，楚之尘离开后观镜道人也很快离去，这儿便乱作一团，留下他们这些人面面相觑。关系不错的还能趁机多聊两句，平时可没这种见面的机会，至于没什么人缘的早早便遁走，不参与这种社交场合。
“这谁又说得准。”花青燃避开她探究的视线，“倒是你，这么多年了还吊在同一棵树上，不觉得累吗？”
沈世菡的脸色一秒突变，又强行挤出个笑容，“这就不劳师兄费心了。”
“确实不劳我费心，但还是听师兄一句劝吧。”花青燃忽然正经起来，“他是个冷硬又死板的家伙，在错过最好时机之后你已经没机会了。”
“情之一字又怎么能说断就断，师兄你自己都看不清的东西就别来劝我了吧。”沈世菡还嘴到。她也没心情再和他争论下去，“采儿，走吧。”
一听到她的声音，模样伶俐的小丫头立马小跑过来跟在了她身后。花青燃对各师弟师妹门下的弟子大致都有个了解，沈世菡收徒不多，如今跟在她身侧的小丫头便是前几年新收的弟子闻人采。
这丫头活泼又机灵，在门内和不少人都交好，在这种场合更是有的聊。但据说是从千机宫里跑出来的，出身是真不怎么样，本来按照规矩在入门时就该被拒收，结果沈世菡喜欢她机灵，硬是成了门下最得宠的弟子。
倒也不是花青燃对千机宫有什么误解或者歧视，只是一听到千机宫这三字保准得叫人想歪，他又在千机宫手上吃过亏，难免会对千机宫有所警备。
更何况，千机宫上一任左护法似乎便是姓“闻人”来着。
花青燃本想提醒沈世菡警惕些，但看到这弟子后便闭了嘴，好言难劝要死的鬼，让她吃个教训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