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下午四点，杭生已经来到了最后一个藏有机器人的地点。
D市全市的消防队配合警察，在短短的两个小时内拆除了所有杭生汇报的地址。
虽然付出了大量人力物力，但比起这些机器人军队可能引起的灾祸，这两个小时的工作量完全不算什么。
更何况这些机器人也具有研究价值。
“找到没？”杭生看着低头到处嗅的笑笑，柔声细语地问道。
“催什么催，老夫都已经告诉你这些东西并非爆炸物，还要催？”笑笑抬头，很不满地说道。
其实真的没必要催，太阳下山还早着，这里位于降临者大楼后身，由于大楼的高度过人，后身日常见不到阳光，所以很少有人会在这边经过。
再加上交通管制，这里除了他们一人一狗之外再无其他人。
但是毕竟胜利果实就在眼前了，杭生有些急切也是可以理解的。
“咳咳，今晚除了炖排骨烤排骨，我在叫两只炸鸡！这个我们这边的炸鸡经过很多年的改良，味道实是妙不可言，想来你会很爱吃的。不过炸鸡店晚上关门比较早，如果我下班晚了恐怕是买不到。。”
笑笑用行动回应了杭生的话。
笑笑的头彻底压了下去，鼻子都快贴到地上了，像个谨慎的排雷兵。
这才对嘛。
终于有驾驭警犬感觉的杭生得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在笑笑察觉到之前恢复正常的表情。
“找到了。”笑笑抬头道，同时开始在这片区域绕圈。
绕了一大圈跑回来的笑笑说道：“就是这一片，这下面全都是那玩意。”
“奈斯！”杭生挥了挥拳头，打开电话准备叫帮手来处理这里。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笑笑是最先注意到异变的，他惊叫一声，同时身躯开始自动涨大。
杭生还在疑惑中，就发觉脚底有些动静。
好像地震了？
不对！
杭生单臂夹起体型还没涨到最大的笑笑，凌空一跃，跳出了刚刚笑笑圈住的范围。
地面晃动的幅度变大了。
在笑笑所标记的范围内，地面升了起来。
沥青和钢筋被不明利器截出一道光滑的横截面，整块正方形的路面都被人举了起来。
如此大范围的混凝土，举起它们的却只有四个机器人罢了。
除了四角正抬手举着路面的机器人外，剩下的机器人在刚从地下探出时全都是闭着眼的，然后在杭生和笑笑的注视下，两眼放出红光。
齐刷刷地看着一人一狗。
肃杀的气氛在蔓延。
“小子，你说的那个炸鸡店到底几点关门？”
“搞定这批，我把炸鸡店包一天给你。”
“老夫可是很能吃的，如果真像你说得那么好吃。”
“我快发工资了。。就是例钱。”
“好！”
笑笑的体型随着这一声好字开始暴涨，涨大的速度与之前在公园里聚气时的速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嗷呜——！”
一声长啸，风云变色。
周围的云立刻聚了过来，在短短几息之内遮挡住了太阳。
天色黯淡。
奇怪的光源出现了。
月亮在下午四点，大放光芒！
杭生没空注意这些天地异象，在笑笑宛如战斗号角一般的长嚎之后他就已经冲了出去。
他的目的很简单，自己现在的状态不支持分身，那么想要不让这些机器人有漏网之鱼，就只有一个办法。
让它们都来攻击自己。
“呲！”
在杭生冲阵的时候，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机器人聚了过来，直接从胯下掏出保温杯，对着杭生打开开关。
大量的雾气从保温杯里喷了出来，氤氲了杭生的全部视野。
原来这东西是这么用的！
本来以为会有数道腐蚀性水柱射过来的杭生失算了，这些雾气他可没办法躲。
硬闯？自己的身体真的有那么硬吗？
杭生很是怀疑这点。
不过思考归思考，他可没有时间减速。
在得出结论之前，他已经和腐雾面对面了。
好在身后还有个笑笑。
一阵非常及时的狂风从背后吹来，把这些腐雾全都吹了回去。
雾气弥漫，吞噬了那些释放出它们的机器人。
只一瞬间，杭生就看到这些机器人软了下去，化成一滩铁水，在地上漫成一片。
“嘶。”杭生倒吸一口气，水柱的威力他见识过，可没想到这东西变成雾气，威力依旧不减。
刚刚自己要是真的冲进去，身体会不会有事他不知道，打完之后衣服肯定是不保了！
后面正准备离开这里的机器人都注意到这一幕，纷纷调头回来，一部分冲向杭生，一部分冲向笑笑。
从数量上看，冲向笑笑的还要多一些。
很好，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回头看了眼笑笑，发现对方应对的十分轻松，一个扫尾就是一片机器人落地，挥爪的动作跟打蚊子也差不了多少。
只不过不能对机器人造成毁灭性打击罢了。
笑笑只要没有危险就行了，他不能，我能！
杭生走向机器人群。
接住侧面袭来的一拳，头稍稍后仰，一点激光从眼前射过，却连眉毛丝都没沾到。
杭生用力反扭，被他抓住了胳膊的机器人瞬间变了形，整条胳膊都被扭成麻花。
然后杭生揪着这个控制不了自己胳膊的机器人在身前一挡，数道激光命中了机器人，在机器人的胸前留下了一片焦黑。
手中的机器人已经起到了应有的作用，杭生顺手一抛，砸倒了左侧的机器人，然后转身迎向右侧来袭的机器人众。
。。。
降临者大楼的最高层。
“确实还不错，但是我不认为他能达到你们当年的高度。”
一道人影站在最高层的窗前，看着楼下跟机器人厮杀的杭生评价道。
“他还在成长。”于组长正在洗茶，在经过了简单的茶艺流程以后，于组长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已经来D市多久了？他的成长时间恐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了。”
“怎么了？那边出问题了？”于组长闻言，喝茶的动作停了停，转头看向窗边人。
“那边现在还好。馆长每天都在给我发观测结果。”窗边人转过身来，坐到于组长的对面，非常熟练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如果那边没有问题的话，你急什么？”
窗边人喝了口茶，看着茶杯中飘着的茶叶说道：“你知道的，我们现在对那边的情况掌握属于被动接收信息的状态。”
窗边人把茶杯放下：“被动接收信息，跟躺在铡刀上却看不见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我们只知道这把铡刀会落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落，这不就是等死吗？”
“别那么悲观。”于组长打断了对方的话，“如果没有解老师做的一切，我们现在连头顶还有把铡刀都不知道。。不是吗？”
“我们每天都在进步，在成长，在跟那个未知的敌人拉近距离。”
“可是你怎么知道对方不是如此呢？”对面的人打断了于组长的话，略带一些情绪地说道：“近来发生的降临者事件，每一件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原因。经常在一个案子已经破获之后，我们却只能看到当中有些奇怪的助力推波助澜，却从来没有抓到过这股力量的尾巴，你知不知道！”
对方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是看到于组长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最终只是默默地坐下了。
“如果解老师还在就好了。”对面的人低声说道，语气里有复杂的情绪。
听到这句话，于组长也不说话了，两人相对沉默。
半晌，对面的人站了起来：“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你们D市现在的情况，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再给我一段时间。”在那个人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于组长突然说道。
“我希望。。我给得起。”
房间门关上了。
于组长看着房间门久久不语，最后站起身走到窗边，站在刚才那个人站着的位置，用同样的眼光看着楼下的杭生。
“我会尽量帮你争取时间的。。大圣。”
。。。
杭生目前的情况非常好。
机器人的数量虽然很多，多到让人厌烦的程度，但给笑笑及杭生带来的威胁实在不大。
他们的激光笔要长时间照射笑笑身上的同一个点，才能让笑笑的毛发起烟，而笑笑只需要抖一抖，就能让机器人们前功尽弃。
至于杭生这边，激光笔根本就照不到他。
腐雾从最开始用过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机器人的程序被设定如此，反正从笑笑吹散那些腐雾伤到了自己人以后，机器人们甚至都没再把手伸到腰部以下的范围。
怎么说呢，这个设定程序的人，杭生还挺谢谢他的。
所以这场战斗就成了人与钢铁的肉搏战。
与字面意思不同的是，这里的人。。比钢铁还要硬上三分。
杭生举着手里的机器人转了一圈，挡住了四面八方的激光之后揪着机器人的腿一抡。
在他背后想要偷袭他的机器人们为之一空。
短暂的清闲，杭生转头看了眼笑笑那里的情况。
笑笑嘴边挂着半个机器人，他还在嚼。
看着挺渗人的。
情况终归还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目标改变。”
？
从这些机器人身上突然传出整齐的声音，声音非常难听，像是合成失败的变声器。
杭生心底泛起不好的预感。
所有身上零件还算完好的机器人们在这时做了同一个动作。
他们同时拔出大腿上绑着的水瓶，按下开关往地上一扔。
平地升起了浓雾。
杭生在对方手探到腰部以下的瞬间就跳出了战圈，并随手把笑笑提了出来。
偌大的笑笑被杭生单手抓着，竟没能拗过，落地发出轰隆一声。
“死猴子就是有股子蛮力！”笑笑落地之后嘟囔了一句。
看到笑笑正准备吸气吹散眼前的腐雾，杭生连忙阻止道：“这么浓的雾，你就是吹走了，一时半会也不会散，吹到有人的地方，肯定会伤到人。”
“嗯？”笑笑眼珠转了转，“那你说如何？”
“先就这样，谁知道这些机器人怎么发疯了，集体自杀？”杭生的脑袋里还回响着最后那声“目标改变。”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然，在杭生站在笑笑头顶观察的时候，突然看到从雾团当中冲出了几个金属球。
金属球飞在半空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脱落。
外层的金属脱落后，还能看到一些属于机器人的肢体的模样，然后包裹在其中的机器人卸掉金属球以后陡然加速，朝着各种方向飞了出去。
“我。。日！”
幸存下来的机器人们选择的方向没有一点重合，除了杭生和笑笑所站的方位以外，几乎每个方向上都有机器人。
这要如何堵截！
杭生现在大概是能明白目标改变这条指令中的目标指的是谁了。
这座城里的一般降临者对这些机器人或许还有些抵抗能力，但如果这个目标。。是普通人呢？
“你不追吗？”笑笑问道。
“保护好我。”杭生说道。
“保护你？”笑笑第一时间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它很快就懂了。
杭生刚刚站在这里数清楚了逃出去的机器人总数，然后对应地从自己的脑袋上拔下了同等数量的头发。
“呼。”一口气吹出，好像用尽了杭生的全部力气。
笑笑只听见头顶传来了啪的一声，是杭生倒下的声音。
然后，从他的脑袋上跳下了数个杭生的分身。
“今晚的饭能顺延吗？”
“顺延的话。。加倍。”
。。。
于组长站在那个年轻人之前常坐的位置边上，皱着眉头看着操作台。
操作台的键盘如今已经不亮了，好像失去了生命。
于组长从怀里掏出一根香，一根很粗的香，直接立在地上，然后盘膝坐下。
没有任何人点火，这根香却自燃了起来。
于组长的脑海中出现了之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幕。
那个黑纱人走进来却无人问津，黑纱人用听不懂的语言跟超脑对话，周围的人全部昏倒。
黑纱人离开，周围的人醒来继续工作。
一切如常。
于组长睁开眼，香，灭掉了。
“来晚了吗。。”于组长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