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的辩解被黑蛇打断，而黑蛇的话却让夏薇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子秋告诉你的？”夏薇回过神来问道。
“嗯，昨晚给你取弹头的时候。”黑蛇回答。
夏薇沉默不语。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他，可以直接去找他。如果你一个人搞不定，等此间事了我可以送你去见他。我不希望成为他的替代品，更不希望有人对我的感情指手画脚！”黑蛇严肃地说道。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夏薇的情绪非常低落，“我无意插手你的感情，但你要知道我是真的爱你。你并不是他的替代品，况且我也不可能再去找他，他已经不在了……”
“什么？”
这回轮到黑蛇愣住了，夏子秋并没有告诉黑蛇斯人已逝。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因此你也不可能从子秋那里听说。你应该知道去年北风集团对棱镜集团边境的中立之地发动空袭，炸毁了联合实验室，他就在那里工作。”夏薇低声说道。
“……”
黑蛇没有回答，他记得这件事，当时他还在太阳城，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夏薇从内洲返回外洲，原来是去处理这件事。
“我帮助他的父母为他料理后事，他被炸的面目全非，我不愿再回忆那可怕的样子……”
“后来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从中立之地到北风集团，然后不断往返于棱镜集团与北风集团之间，直到战争发生。”
“我想要得到真相，想要将罪人绳之以法。我知道这很难，我很累、很无助，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集团对我来说太过庞大，我真的无法承受这么多！”
夏薇哭着将郁积于心中的苦楚一口气全说出来。
“真相对你那么重要吗？你完全可以选择放下，一切都过去了。”黑蛇劝说道。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昨天晚上我死在你的怀里，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夏薇反问道。
黑蛇无言以对，角色转换之后，他大致能够理解夏薇的心情。
“一件事从嘴里说出来很容易，但付诸实践很难，无论是放下一件事或是忘掉一个人。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情，不管你如何看待我，不管你心里装的是谁，答应我，我现在只想要一刻的放纵！”
黑蛇的思绪又飘回了南川山脉下的小村庄，那个幽暗的小破屋。
黑蛇一把抓住夏薇的脚踝，一使劲就将她拽过来……
……………
“姐！你好吵啊！我忍了你们一个多小时了！”
夏子秋幽怨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从床帘外传来。
“呀！”
夏薇一声尖叫，浑身猛地一激灵。
“你……不是……睡了吗……”夏薇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发现牛奶有苦味当然要倒掉啦！”夏子秋回答。
“我……混蛋……快……停下……”
…………………
第二天，黑蛇赖床到将近中午。
他起身一看，夏薇还在装睡，摇了摇她，没有搭理。
黑蛇下床，对小桌旁百无聊赖刷着手机的夏子秋打了个手势。
夏子秋心领神会，收起手机走出房间。
夏子秋刚走，夏薇就睁开眼。黑蛇知道她是没脸见妹妹，毕竟昨晚太过尴尬。
只见夏薇艰难地起身下床，一瘸一拐地走进卫生间洗漱，仿佛全身都快散架了……
黑蛇没有多说，喝了杯水便离开了房间。
“老哥稳啊！这就把我姐搞定了？”
黑蛇刚走出房门，夏子秋就冲他内涵地笑道。
“……”
黑蛇也觉得尴尬，并不想接这个话题。
“你想吃点什么？我出去买。”黑蛇说道。
“火腿三明治，加超多的芝士！”夏子秋舔了舔嘴唇。
“行，你乖乖在这儿待着，别乱跑。”黑蛇叮嘱道。
“真麻烦，为了顾及她的颜面，我还得在这看门，美少女究竟做错了什么！”夏子秋哀嚎道。
黑蛇在附近找了一间网吧，熟练地下载了网络电话软件，然后从随身皮夹里翻出一张纸条。
这是当时在康弗萨的伍邻修道院，梅尔写给他的。
纸条上写着一个人名和他的电话，据梅尔推测，她的这位朋友可能知道关于风巢的情况。
黑蛇怀着忐忑的心情拨出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听筒里传来一位老人沉稳而沧桑的声音——
“你好？”
“呃……您好，请问是彼得先生吗？”
“是我，请问你是？”
“我是梅尔奶奶的学生，我叫布鲁克。”
“梅尔……好吧，原来是你。需要我帮忙吗？”
“是这样的，我现在在钦诺斯地区，我想去拜访您，请问您有空吗？”
“明天吧。明天下午两点来格洛市的北山咖啡店，3号卡座，我在那里等你。”
“明白，谢谢您！”
“不用客气，再见。”
摘下耳机，黑蛇长舒一口气，他总有种预感，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风巢的真相。
……
黑蛇回到旅馆的时候，夏子秋依旧在房门口坐着，聚精会神地刷着手机。
黑蛇拎着纸袋在她面前晃了晃，说：“喏，火腿三明治，加超多的芝士。”
夏子秋满心欢喜地接过纸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黑蛇手中的另外两只袋子。
“我姐吃的什么？先给我尝尝。”夏子秋一脸坏笑。
“喏，热狗面包。”黑蛇无奈地将袋子交给她。
“哦~~~那就算了，还是留给她吧。”
看着夏子秋一脸内涵的笑容，也不知道这小妮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些啥。
夏薇正在桌子前专心致志地研究弹头粉末，听到二人进屋的动静，她头也不抬。
黑蛇和夏子秋都知道为什么，也不去揭穿她，就将装着早午餐的纸袋放在桌子的角落。
黑蛇向夏子秋借来手机，窝在床上浏览新闻。
边境关卡依旧处于关闭状态，按照北风集团的律法，边境关卡的关闭时间不得超过168个小时。
现在才过去不到40个小时，这意味着三人还得在这里躲上好几天。
此外，北风集团似乎调动了大量人手搜索可疑人员，黑蛇不用猜也知道，所谓可疑人员就是他们三个加上李尹成。
傍晚的时候，黑蛇出门租了辆小汽车，同时买了些方便面回来。
“明天一早我要去格洛市，当天晚上回来，你们别乱跑。这些方便食品是你们明天的午饭，将就一下。”黑蛇指着手中的袋子说道。
“去干嘛？”夏薇猛然抬头。
“噗……姐姐你别这么敏感嘛！”夏子秋忍不住笑道。
“我联系了一位老人，想找他了解关于风巢的事。”黑蛇回答。
而后黑蛇将康弗萨的经历大致向夏薇描述了一遍。
一夜无话。
在钦诺斯的第三天，黑蛇一大早就起床，给姐妹俩买了早餐后，便驾车出发，前往格洛市。
根据黑蛇估算，顺利的话下午一点多就能到达。
事实上路途还是耽误了一些时间，当黑蛇匆匆赶到格洛市市郊的北山咖啡店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黑蛇一眼看向3号卡座，有一位客人坐在卡座里看报纸，报纸挡住了他的脸。
黑蛇点了两杯咖啡，走过去坐下，轻声问道：
“请问是彼得先生吗？”
那人将报纸放下，是一位穿着休闲西装、一头白发梳成背头的老人。
“布鲁克先生？”老人问道。
“是我。您好彼得先生。”
两人仪式性地握手，一番寒暄之后，黑蛇直接切入正题：
“您知道风巢吗？”
“我不太确定你想知道的和我了解的是否一致，但这几十年来，我确实一直在调查一个名为风巢的项目。”彼得回答。
“您说风巢是一个项目？”黑蛇惊愕道。
彼得摇摇头，对黑蛇说：“据我所知，众神黎明时代并没有任何关于风巢的记载，或许它根本不是一个项目，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
沉思片刻，彼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写下一个单词递给黑蛇，低声说：
“当年我的曾祖父是众神黎明高层成员，而我的祖父母都是众神黎明一所科研中心的负责人。在众神黎明末期，我的祖父和祖母承接了一个名为‘广泛计划’的研究项目。”
“widest？”黑蛇读出纸条上的单词。
“‘widest’是广泛计划的代号，这个项目的起因是一支科考队在众神山脉发现了一处巨大的空腔，空腔内活跃着异常丰富的粒子，针对这个发现，我的祖母打算利用这个空腔开展量子计算研究，他称之为‘环境量子计算’。”彼得解释道。
“我不太理解，并且这与我所认识的风巢不太一致。”黑蛇疑惑道。
“这只是起因。广泛计划刚开始几天，意外就发生了，包括我的祖母在内，前往空腔进行实验的科研团队突然失联，救援队赶到的时候，那里只剩下皑皑雪山和一个平平无奇的山洞，整个科研团队连同实验设备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彼得凝重地说。
“您是指他们通过空腔被传送到了风巢？”黑蛇问道。
“我不太确定，但这不符合自然规律。祖母失踪那年，我的父亲尚且年幼，几年后众神黎明解体，我的祖父留在奥丁集团协助销毁档案，他无意中在一份档案里发现了一条线索——当年祖母失联前曾向总部传回一个字母‘m’。”彼得回答。
“m？mistake？”黑蛇问道。
“有这种可能，当时科研报告的错误代码简称就是m，但这过于隐晦，没人知道它的具体含义。后来我的祖父一直致力于调查当年的事件，这引发了奥丁集团的反感，在我父亲二十岁那年，他们被奥丁集团驱逐，被迫定居北风集团。”彼得叹了一口气。
“那么您又是从哪里得知风巢的呢？”黑蛇越发疑惑。
“还是在众神山脉。那年，22岁的我为了庆祝成年，与几位朋友一同前往奥丁集团旅行，在众神山脉，我一时兴起独身前往当年祖母失踪的位置，竟在附近的一块岩石上找到了一个单词——‘windnest’。”
彼得在纸片上写下一个m，从正中间划下一道竖线，得到的两个n拼进widest中，就形成了windnest。
黑蛇恍然大悟，难道风巢的名字竟是这样来的？那么风巢里那位自称先知的老人又是什么人？与彼得的祖母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黑蛇并不想把这些告诉彼得，他并不确定彼得是否可信，况且他有一种预感，风巢的背后蕴藏着巨大的秘密。
“那么在您看来，风巢究竟是什么？是一个平行世界？或是存在于世的另一个空间？”黑蛇问道。
“我认为都不是。在几十年的调查中，我隐约有一种猜想——当某个载体的算力超过一个极限时，它就能构建出一个新的世界，这个世界或虚或实，亦或介于虚实之间。”
彼得的猜想令黑蛇大为震撼，他并没有考虑到这个层面。
“那么人呢？人是怎么过去的？”黑蛇问道。
“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事物都是由无数微观粒子组成，人也好、这个咖啡杯也好、路上的汽车也好。假如新世界的入口是一个函数式，人是输入变量，我认为经过某种形式的转换，人或物最终会以一个全新的形式出现在新世界中。以此类推，那个世界存在无数的可能！”
彼得解释着，他的情绪竟变得有些高亢。
“好吧……”
黑蛇表面上淡然自若，心里早已掀起轩然大波。彼得的猜想和他在幻想世界以及风巢的见闻相当吻合。
随后黑蛇精心编制了一个理由，解释自己如何在偶然间听闻风巢，并产生浓厚兴趣。两人又做了一些简短的讨论。
整个会面持续不到一小时，最后彼得留下他的住址，邀请黑蛇有空再来讨论。
黑蛇谢过彼得，两人就此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