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庚？”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顾折捡起牌子一看，念出上面的三字，不由一愣。
“师伯，那是天上太白星君的名号。”一道清朗的少年音，从不远处传来。
那方有一玄衣少年斜倚大树，两手交叠置于身前，一身气度清润如月。
原是姜尚。
闻言，顾折了然。
太白星君啊。
“我和他无冤无仇，他偷袭我作甚？”他皱眉。
方才推演，也没算出自己同他有过节啊。
“前些日子师伯契约妖兽温尘，替师伯寻仇那罗刹女，太白星君前来相救，认出温尘前身，逃之夭夭。自以为落了面子，今日来协助孙大圣时适逢师伯，大抵……想偷袭扳回一城。”姜尚走来，同他作揖。
顾折：“……”合着不敢打温尘，来欺负他呗。
不过，温尘居然吊打罗刹女，这是啥时候的事。
还有……
“小师侄你不是在修炼么？”顾折这才发现，姜尚居然找来了。
“师伯，弟子已入古神之境，委实不需修炼。”
顾折：“……”
小师侄说话真……实诚。
这也就是说，他看到自己偷窥挖内丹了？
他咳嗽一声：“走吧，继续西行。”
孙悟空在找到灵吉菩萨之后，终于降服了黄风怪，师徒三人再聚，整顿继续朝西而行。
顾折在斩妖戒签到功能升入六级之后，忽然发现福利提高了一个档次。
为什么他以前就没有这签到功能啊。
一路跟在师徒三人后面的顾折哀叹。
“师伯，大圣似乎有些不对头。”姜尚忽然开口。
“嗯？”顾折挑眉。
“身为一方大妖，本身又是灵石所化，大圣的实力不应如此低下，事事都求菩萨相助。”
顾折压了压帽檐，缓缓收敛一些眼中的漫不经心：“小师侄都看出来了，我又怎会察觉不出。”
他本以为这只是错觉，但当姜尚也说出同样的话之后，他便肯定了自己的推演，未出差池。
孙悟空吸收天地灵气，一身法术惊天动地，绝对是超越了玉帝那等古神的。但是西行的路上，他碰着打不过的妖怪，都得去请求各路菩萨相助，这其中原因，便在于那紧箍咒。
这紧箍咒看似是观音赠与唐玄奘，用来束缚孙悟空的顽劣心性的。
其实，紧箍咒还被玄奘改了一改，刻意收走了孙悟空的一半修为，过度给了他自己。这样一来，玄奘依靠这些修为滚雪球，在西天取经之后靠自己位列佛班，可以不听如来使唤，也便可食九世身上肉之仇了。
他的如意算盘，可真深。
顾折默。
相比起玄奘，孙悟空那点精算个啥。
啥也不是。
人家就是故意被套路，让你放开芥蒂的。
现下么……
蹭经验修炼才是头等大事儿。
顾折一把伸手捞住姜尚的脖子，咧嘴一笑：“走，师伯带你去吃河鲜！”
“师伯，前面是流沙河。”
“……那吃河鬼。”
“……哦。”
姜尚眼中滑过一抹笑意。
师伯分明就是想去看那水鬼被降服。
至于他为何一路要随着唐玄奘一行人的目的，他就真不晓得了。
玄奘一行人停在这流沙河前。
孙悟空朝前踢了一块石头，看到这石头连飘都没有飘，便直直沉入了水底。
他蹙眉，转身对唐僧草草作个揖：“师傅，这流沙河瞧着古怪，俺老孙去去变来。”
说罢，便祭出金箍棒纵身跳进流沙河中。
靠着斩妖戒扩散神识海的顾折，在心头默默倒数起来。
三。
二。
一。
“轰！”
一声巨响，水面爆开浪花，无数骷髅骨头飘了起来，旋即沉下去。
在这一瞬间，有一股邪祟妖气散发出来，虽然只有一瞬，却已经叫猪八戒感受到了。
这妖气不对劲。
他微微眯起眼睛。
只怕这里头的妖怪，是大有来头。
“小师侄，你可曾感受到这股妖气？”顾折悄然问身后的姜尚。
姜尚颔首：“邪祟十分，诡异非常。”
这厮应是天上卷帘大将，因打翻西王母的琉璃盏，适才被贬下凡尘的。可是这只妖怪的妖气，怎般瞧着也不像是几百年的呀。
起码……
“是上古大妖。”二人同时启唇，眼底滑过一道一模一样的惊诧。
“卷帘分明修行晚，却有如此磅礴妖气；八戒看似莽撞，实则大智若愚；孙悟空看似恭顺听话，内里桀骜不羁；玄奘看似木讷古板，却在暗中步步算计——有趣，当真有趣。”顾折摩挲下巴，忽然笑起来。
佛门，道门两家掺入，这师徒四人还不似小说里那般，各个身怀秘辛——这西行路，看来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啊。
千思百转间，那孙悟空已经和水妖大战了数十回合。
只听得轰一声巨响，二者齐齐跃出水面。
水幕掀起的涟漪褪下之后，那水妖便如此映入眼帘。
这水妖戴着一张黑白相间的面具脸，一身玉色白袍衬的他修长身姿格外挺拔。他脖子间挂着一串骷髅头，瞧上去显得格外违和。
当玄奘看到那一串骷髅头的时候，面色微乎其微沉了一下。
“这沙师兄，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伶人啊。”顾折咂舌。
说好的红毛怪呢。
小说果然都是骗人的。
当注意到那骷髅头时，顾折掐指推演一番，算得这九个骷髅头，乃是玄奘的九次前世。
最初一世的金蝉子因为犯下过错，答应如来入尘历劫九世，以僧众之名上西天取经，以证佛心，重回佛门。
殊不知，这只是如来追求永生的借口。
金蝉子并非普通凡人。当年混沌蒙尘的时候，曾有灵光照射，后来形成一只金蝉，金蝉化行为人，被如来收在座下。
其实只是为了找到永生的秘密。
毕竟，无论神与佛，所谓寿命与天齐，都只是寿命较长而已——真正的永生，是不被天道法则允许的。
所以金蝉子渡劫九世，被吃了九世。
他的骨头都被丢到凡界，被这卷帘收集起来，做成一串骷髅项圈，以此当做法宝。
这厢，认出玄奘之后，那水怪赶忙停了斗法，落到地面，跪在地上拜道：“可是东土大唐来的圣僧？”
“正是贫僧。”玄奘颔首，望着水怪，眼中深意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