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和云柔一同离去时已然是深夜，二人出了宫门云霁竟出奇的叫住了她。
云柔咂咂嘴懒仄说道“元小王爷若无大事，我还要去将五姐姐葬入皇陵之中，莫要误我的事。”
“此事你不亲自去女帝也会上心，我有事找你。”云霁垂眸盯着云柔腰间的折扇“我要这把扇子。”
云柔低头抽出折扇嗤笑“不过是一把破扇子，本王回了府给你送几把好的。”
云霁坚定沉声道“我就要这把。”
云柔一愣不解“这是闽王的扇子，你是为了闽王？”
云霁不屑斜目，目光里带着对她的鄙夷不屑“赫王不用猜我的心思，可你留着扇子又是为了什么？”
两人目光交汇，云霁那骄傲的模样让云柔皱起了眉，不光脸和云笙像极了，就连这神态都几分相似。
这让云柔从心底产生一股恶寒，恨不得也喂她吃下一粒毒药。
云霁一手背到身后目光不善“你是闽王亲妹，让人知道了你日日带着他的贴身之物，就连他死后的清誉也毁个干净。感情之事本不应让他人置喙，可祸及对方就不行。赫王可懂？”
云柔呵呵发笑觉得有趣“元小王爷莫以你的心思来猜我，我只是觉得拿着这扇子总能想起算来算去云笙的一切都没了，甚为欣喜。”
云霁停了停继续说“把云澈的扇子给我。”
云柔握紧扇子摇头“本王不给。”
云霁只得苦笑，何必呢？都已经亲手把云澈推向了死亡，又这样守着冷冰冰的折扇自己一遍遍回忆着这一刻的快感，为的又是哪个。
她看不懂云柔这样的人，也不愿与她为伍。
只是感叹着，曾经那样明媚的少年一步步堙灭在黑暗之中。
而云柔毁了某些人生命里短暂出现过的一束光，就像……云澈在她生命里带来的光亮。
云霁转身离去时硬生生忍住了即将坠落的一滴泪，想起了云澈死前和她的对话。
她说与栗王想办法，一定可以救他出去。
而他没有丝毫犹豫便拒绝，说他一定要死，也一定要云笙成为女帝。
就连他自尽服下的毒药，也是她给的……
初次见面，她是跟在元王爷身边的小娃娃，而他是备受宠爱的嫡长子。
谁都知道，突然冒出来的十岁的她不是元王爷亲生女儿，自然带着几分轻蔑。她想哥哥，想父母。
随元王爷入宫偷偷乱跑，躲在假山后哭泣。
云澈坐在石头上嘴里叼着一根野草灿烂笑着对她说“你竟然哭鼻子了？哪里受了委屈和哥哥说，哥哥替你出气。”
第一次见面，云澈将他错认云笙。
后来和云笙有一面之缘她才知，原来她们长得真的很像。
云霁不知云笙是否讨厌与她相像，可她喜欢，因为那样她好像又有了哥哥。
盛京停留半月，云澈将她多次错认成云笙。她庆幸还有这么一个“哥哥”像她的哥哥一样爱她护她。
云霁离京之时，云澈来送别她说“以后不要偷偷哭鼻子了，若是看不惯谁被谁欺负，当面怼回去便是。”
她那时惊讶极了，原来他第二次便分清了她和云笙，多次相遇也依旧将她视作亲妹妹对待。
原想着生命里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有他照拂，日后定当报答恩情。没想到，最后如他愿让他丧了命是唯一能为她做的。
云霁路过大门紧闭的栗王府时，抬起轿帘一抹紫色入目。她叫车夫停住车，从马车上跳下走到那人身边“郁相亦，你怎么没回府。”
郁相亦提着宫灯抬头望着牌匾“我应该早点去救她的。”
云霁摇头“不是早晚，你根本就不应该去。见到了她最后一面，却丢了女帝对你残存的信任。你看何御史，知道闽王倒台，把亲女儿都扔出去挡罪。你还是比不过她的心狠，”
云霁说到这里自觉太过冷静不顾他的感受，转而叹气道“也许，你会再见到她的。”
他苦笑合眼“我死的那日会见到的。”
“我们走后，女帝和你商议以什么名义公布她的死讯？”
“急病。”
云霁点点头，不出所料是这种理由，糊弄人的。但是至少没有安上一个谋逆的罪名，留得身后名。
她出声再次提醒“你以十年时间从乡野木匠到达朝堂丞相之位，其中艰辛难以言明。未来的路更难走，你还要扶持相安的女儿。栗王是一个死去的人，不能再影响所有人的未来。道理你都懂，多说无益。”
这些话她说完再次登上马车离开，她在马车里做的笔直“我们去城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