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巡抚和副使一商量，觉得赵成书说的办法不错。
虽然不是他们那一派的人，但对他们有用的办法肯定是要用的。
东南的养殖业，去年就已经在大周扬名了。
因为葛时写的那篇《民富论》里，多次提及了这一个因地制宜，能让东南百姓富足起来的新兴行业。
所以齐巡抚上书过去后，朝廷那边也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很快就允了。
各地因为这个青苗钱，大小摩擦不断。
只要是能帮助青苗钱顺利征收上来的，都是好办法，朝廷都能在权衡之后同意。
得到同意后，齐巡抚便开始给各府县下公告，要求各地尽快把第一批青苗钱征收上来。
征收的物品，除了常规的银子、铜钱、布匹、茶叶等，还加了几样东西。
可以用鸡鸭、活猪等家禽与牲畜来代替。
对于价格也有定制，评估的时候比一般的市场价格低一些。
不过官府不找零。
有些家中青苗钱少的，可以与隔壁户的人商量一同缴纳。
征收的条件已经放到这么宽了，可以说对百姓们来说是非常便利的了。
齐巡抚信心十足，想着肯定能很快就把第一批青苗钱收上来。
然而真到了落实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第一批征收上来的青苗钱，全是家禽和牲畜，别说运到京城去，就算是运到县城都难。
路本来就不好走，一笼笼的鸡鸭，一路上还要消耗粮食去喂养，不然等不到送去县城就要饿死了。
猪的话，那就更离谱了。
直接让人赶猪过去，速度慢得出奇，而且非常不方便管理。
用车子运输吧，方便管理一些，可也没好多少。
再加上运输的官兵没有任何经验，运一车猪的难度就更大了。
这么搞来搞去，就算地方征收好了一批税，可根本就没办法送上来。
别的不说，就运输途中需要消耗的粮食，就没有一个地方愿意摊派到自己头上。
所以到了月底，只有顺安府城周边距离近的几个县府送了一批家禽和牲畜过来。
送过来之后，那些运送的人匆匆核对完账目，忙不迭就离开了。
生怕走慢了，在没有运输到朝廷那边之前，喂养的粮食还要他们这边来出。
顺安府城这边堆了一批的家禽，知府天天找齐巡抚诉苦，说是这些再放下去，他整个府城的储备粮都要被这些家禽吃光了。
再不运走，届时府城粮仓空了，他找谁解释去？
齐巡抚也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变动，居然会搞成现在这样。
他无语地说：“那些......”
“直接卖到郊外的养殖场去，让他们给换成银钱吧？”
知府苦着脸说：“卖到养殖场去，是按照收购价格卖的，这与我们从百姓手中收来的最多贵上一些。”
“但是这一路运输，咱们付出的喂养粮食和人力、车费等成本，还要亏上一些啊。”
运输是要成本的，成本还非常高。
所以卖可以，这一部分成本他们必须得拿回来。
而且不止要拿回来，还要加倍拿回来。
卖的钱，从上到下肯定也得吃一些回扣。
齐巡抚自然也知道这种事情。
这样拿回来的话，就等于这次好不容易征上来的一批物品，基本就剩下一半的价值不到了。
原本送到这里来的就不多，还要直接去掉一半多。
这账越算，齐巡抚只觉得心梗得越厉害。
但没办法，这些东西一直放下去，还要消耗他们更多的成本。
齐巡抚只能闭了闭眼，让顺安知府按照他自己的话去做。
顺安知府得到同意，便让人把这些东西送到他们郊外的养殖场去换钱。
养殖场是苏誉开的，和他们官府关系一向不错，所以收购的价格倒没怎么压，还算公道。
交易完后，顺安知府很快就把收上来的银钱和账目都送到了齐巡抚手中。
账目自然无可挑剔，就是最后面那个汇总能交上的银子数目让齐巡抚不想再看第二遍。
“行了，本官知道了。”
齐巡抚把账本放下，无力地挥挥手，让顺安知府退下。
搞了这么一场，还上书朝廷让他们特意改了征收的物品。
结果就收上来这么一点银子。
一共加起来，还不到五十两。
齐巡抚看着这银子，觉得自己都想笑。
但没办法，现在已经月底了，再不交上去一点东西，他也没办法交代。
齐巡抚只能唉声叹气地把这不到五十两的青苗税给交了上去。
副使也有些无语。
“大人，后面的征收怎么办？”
现在就搞成这样了，后面的征收难度可想而知。
别到时候秋季都结束了，他们这边征收的还是那么一丁点税钱。
齐巡抚皱着眉头说：“后面确实不好办，而且还可能影响我们后面的税收。”
“本以为赵老这个建议是个好的，结果没想到居然实施起来这么难。”
副使想了想，说：“要不还是把这新的条例给禁了吧？”
齐巡抚叹了一口气：“这才申请让朝廷加上去，公告了各县府的百姓们，怎么能现在又改？”
政令最忌就是朝令夕改。
这一改下去，对上对下都没法交代。
越说越烦，感觉今年都难过了。
齐巡抚突然说：“赵老前一阵子告诉本官，说是青苗钱在大周不好征收，朝廷有可能会很快就取消青苗钱。”
“你去打听一下，各地到现在都征收了多少青苗钱上来了。”
如果大家都交得少的话，那他这不到五十两的税钱，好像也能说得过去了。
此时的齐巡抚都只能期望，真的会像赵老头说的那样，朝廷今年真的会取消青苗钱。
这样他就不用发愁这件事了。
......
副使很快就给齐巡抚弄来了一些地方征收上去的青苗钱数目。
这一看，齐巡抚都有些傻眼了。
“除去那些闹民乱和这两年遭了灾的地方，各地居然都征收上来了这么多钱？”
东南这几年都没有遭什么大灾，而且还发展得颇好。
结果齐巡抚征的这点税钱，居然还不如去年还在被朝廷赈灾的河中地区。
这一对比下去，齐巡抚顿时就坐不住了。
“不行，这税钱才少了，我们得想个办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