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哪里她都是我女儿，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多管闲事。”林大富急了，想绕过人墙来拖林茉，引起一阵骚乱。
借着柳娜娜的力，林茉终于能站直身子，她用力咬紧下唇，没控制力道嘴巴里尝到血腥的味道，但也借着更刺激的痛感，恢复了头脑的清明。
“没关系，”她先安慰有些慌乱的柳娜娜，余光瞥到保安正在上扶梯，距离也不远，便拍拍眼前的人墙，示意他们让开。
“你说是我爸爸？”林茉看向对面的林大富。
肮脏邋遢但身形依旧高大的男子，和弱小脸色苍白像是下一秒就会晕过去的单薄少女，视觉冲突明显，看热闹的众人，不知不觉中心就偏向林茉。
“是啊是啊，”林大富赶紧点头，“你知道的，你根本不是林家的女儿，是之前被调换的，爸爸没本事，所以没能第一时间把你接回来，但我们都是很爱你的。”
“哦。”林茉假装认同，看到林大富身后有人举起手机，她沉吟会，再次问道，“那你这次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林大富奇怪刚刚不是说得很清楚，怎么还要再说一遍，不过没想太多，继续说道，“你弟弟想你了，他们最近生病，想你回去看看他们。”
“可是我听你的意思，”林茉提高音量，“原本是想要我回去救人，我又不是医生，能怎么救？”
“你弟弟他们得的是白血病，要配型献骨髓，医院里没有合适的，医生建议我们找你。”并没有如预料之中顺利的带走林茉，林大富也意识到这个女儿不好哄骗，只能老实交代。
“所以，并不是什么为了我好，而是之前我没有利用价值，正好那时候林家想做冤大头，你们顺势就把我送给他们养了不是吗？”林茉点出他的私心。
林大富支支吾吾接不上话。
“如果我也配型不上，你还坚持要我跟你回去吗？”林茉又抛出问题。
“那……”林大富有些犹豫，但见旁边围观的群众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心一横大声回复，“肯定会的，你是我女儿，不跟着爸爸还去哪。”
“哦。”林茉点头，反复强调和她的父女关系，又申明爸爸能够支配安排女儿，所以还是在进行道德绑架。
一旁的柳娜娜早就站不住，想为好姐妹出头，但收到林茉的眼神示意，握了握拳头退后。
“想让我跟你走也可以，”林茉忽略从腹部涌上来的疼意，“不知道捐骨髓对我后续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这个影响很小的。”林大富打断道。
林茉没理他，继续说出自己的条件：“你把这十九年来林家抚养我的费用结清下，以后我就和林家没关系了，想要我干什么都随你安排。”
“怎么还要我给钱？”她话刚落，林大富就急眼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听得最多的就是钱这个字，哪哪都要钱，欠的外债，医院的费用，还有和老婆从乡下过来的衣食住行，是个人看见他都在说钱的事情，弄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不要，”林茉讥讽道，“林家替你把我养这么大，正常情况我工作后就要回报他们，但是现在你要把我接走，那后续我就不能履行赡养的义务了，总不能便宜都让你占了吧。”
“可是林家人那么有钱，用不着你操心，我们才需要你的帮忙啊。”林大富理直气壮道。
林家家大业大的，少个女儿也没影响，难不成他们还真指望女儿儿子养老？可是自己家不同，要是把林茉接回去，一来能救两个儿子，二来，马上她就能有收入，能给家里减轻负担。
“不管他们需不需要，你都得给，”林茉知道他的想法，对此无语，“我现在户口都不在你家，你想带走我，就得让我心甘情愿，如果这点都做不到，就没什么可谈的。”
“什么户口不户口的，”林大富瞧见她忤逆自己，怒上心头，“我是你爹，没有我哪来的你，孝敬我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弟弟他们是你的血亲，救他们是你的义务。”
这话一出，他本来以为会获得大家的支持，结果身边响起的是对他的指点声。
虽然有些纳闷，但这些道理是自古以来就有的，林大富知道自己没读过什么书，不会讲大话，这些被他奉为圭臬的条例是在乡下口口相传的。
大家都认为这样是对的，他自然也坚信。
不想再在这浪费时间，林大富想要绕过人墙去抓林茉，惹来一阵骚动，好在保安这时候赶到，两个身形更加魁梧的男子带着工具，从身后压倒他，死死地把林大富控在地上。
等到他被控制住，林茉强撑着的那股子气也消散，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靠她最近的柜哥：“那个，你，麻烦背我去停车场，有司机在那等，谢谢。”
又看向愧疚不已的柳娜娜：“这是个意外，没关系的，我只是身体不舒服，又不是要死，你不要做出这样一副表情，渗人得很，打起精神来，带我去医院。”
见她还有打趣自己的余力，柳娜娜哭笑不得，抹了把眼泪，早上信誓旦旦的借走林茉，说好不会让她缺失一角的，现在打脸来的这么快，是有点被吓到啦。
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刚想说点什么，泄气后没劲的林茉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在黑暗来袭之前，林茉把瑟缩在系统大楼里的007拎出来骂，说什么这具身体的忍耐限度高，只要熬一熬就没关系，但她是个对疼痛容忍为零的人，怎么可能不晕。
柳娜娜赶紧手忙脚乱的按照林茉的安排，让出位置，被点名的柜哥赶紧上前，他虽然瘦弱，但是林茉这风吹就倒的小身板，抱起来丝毫不费力，带着人往员工直达电梯跑。
等到悠悠转转的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沉睡太久，差点以为已经开启下个任务，环绕一圈，见到床边围着着急的林母和林小可，还有远处黑着脸散发着低沉气压的林哲，林茉才想起自己的处境。
“以后碰到这种大事，要先告诉妈妈，”林母瞧着女儿的嘴唇被咬得坑坑洼洼，好几处破皮，手心也被指甲掐出红痕，心疼不已，又忍不住怪她，
“以前见你监督小可好好养胃的认真模样，怎么到自己就忽略了呢，不过才放你出去几个月，就把身体搞成这样，你让妈妈怎么还放心你明年再去。”
“就是就是。”林小可环抱着胸，拼命点头认同。
“没事。”林茉想劝慰下，但嘴唇有些干，声音小到林母和林小可根本听不到，像是只张了张嘴。
林哲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水杯，递给还在念念叨叨的林小可：“妹妹渴了。”
“哦哦，”林小可赶紧扶林茉起身喂水。
嗓子干的也厉害，骤然进水咽喉像针扎般的刺痛，林茉皱眉，忍住不适，猛灌几口终于缓过劲来。
“林大富呢，”她问道。
在商场的时候，特意撑着和林大富对峙那么久，就是为了让拍视频的路人能多点素材，不清楚后续林大富还会不会再找电视台，但林茉先一步布局造势，能断他这个念头。
没想到话落，就见林哲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见她不解，林小可小声解释：“哥哥是生气了啦，怪我和你这个事情都不去找他帮忙。”
林哲私下里一直有安排人关注林大富，但是最近林氏集团这边有海外的项目要跟进，他分身无力，而且他保护的重心是林小可，没想到林大富缠上来的时机提前，目标又换成了林茉，就没顾及到。
“我也没想到是今天，”林茉无奈。
“你们几个啊，都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林母瞧见他们的氛围怪异，心想孩子大了各有各的想法，不愿意和她这个妈妈说就算了，“但是都才那么大点的孩子，没有能力解决这些，还是交给我们吧。”
回身又看见儿子那张臭脸，忍不住训他：“你还说妹妹不亲近你，天天板着脸，是你亲妈我都嫌弃。”
太偏心了。
林茉汗颜，心里默默给林哲道歉。
她赶紧打断，“那林大富怎么处理的。”
这件事毕竟涉及到两个孩子，虽然知道他们之前对林小可有虐待行为。
但是如果没处理好对林氏集团的形象会有影响，林大富最开始想要把事情闹大，掌控舆论的思路是对的。
林家最后迫于压力，是一定会想办法帮他解决问题的。
不过林茉这次和林大富在商场对话的视频先一步在网上流传开来，轮到林家掌握主动权。
在林茉睡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林哲先是安排公关把商场视频买上热搜，尤其放大林大富那些容易惹众怒的言论。
等到讨论度上来，也有网友扒出来是儿子生病他才来纠缠林茉，部分人不知内情，可怜遭殃得病的孩子。
林氏集团官网紧跟着及时发布声明，出于人道主义，会承担这两个孩子动手术的费用，也会帮忙寻找配型的骨髓，但是仅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