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郴!”
“这大晚上的,你把我闺女骗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可警告你,别来祸害我家闺女!”
“癞蛤蟆还想着吃天鹅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你家穷得叮当响,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回肉,谁家闺女跟了你,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霉!”
“你再敢勾搭我家闺女,我非打断你小子的腿不可!”
“呸!”
刘郴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空洞的好似被人勾走了魂魄,宛若一具行尸走肉,脑海则是不断回荡着雪儿父亲带着雪儿离去时的无情讥讽。
今夜的风并不大,但少年心里却是阴云密布,狂风骤雨,那颗他自以为坚强的心,竟是吹的摇摇欲坠,好似下一瞬便要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这一刻,他隐隐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世上,穷,是一种原罪。
为什么他生来就是个穷小子?
为什么他就不能是个腰缠万贯的公子哥……
刘郴并不知晓的是,其身后的房屋顶上,正站着两道身影。
自然就是裴礼与姜晓。
倒不是他们有意偷听,只因那姑娘父亲的破口大骂毫不遮掩,动静不可谓不大。
“又是一出棒打鸳鸯。”
姜晓望着呆愣当场的刘郴,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身旁,裴礼沉默不言,只叹息了一声。
棒打鸳鸯,此种事世上每天都在上演,只可惜并不是所有有情人最后都能终成眷属。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铜钱糯米那般好运,能遇上登州五仙那样的神仙人物。
良久,刘郴迟迟没有回神,裴礼不由得开口,“天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姜晓望了过来,狐疑道:“你担心这家伙会想不开?”
“就怕他这时候会钻牛角尖。”
“不能吧?”
“我看他也不过十七八岁,在这个正是要强的年纪,尊严被如此践踏,但凡起了个邪念,便可能要误入歧途。”
“挨了几句骂就要误入歧途,那也太脆弱了吧?”
姜晓再度开口,“这要是被人拿刀架在了脖子上,那还不得吓得屁滚尿流?”
“那不一样。”
裴礼摇摇头,“面对死亡的恐惧是人之本能,这是不可避免的。”
姜晓倒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看着刘郴若有所思道:“这家伙长相平平无奇,又不是大富大贵之家,那傻姑娘到底看上了他什么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有时候感情来的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甚至不讲道理。”
裴礼感叹一声,“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古往今来,被情关困住的,比比皆是。”
“也不见得吧。”
“我就认识个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姜晓双臂环胸,玉手托腮,意有所指道:“哪怕有个美人常伴身边,他居然连个言语调戏都没有,还真是够莫名其妙呢。”
裴礼像是没听懂,沉默不语,也没有其他形式的回应。
“嘁!”
“我睡觉去了,你自己在这守着吧。”
姜晓很是无趣的嘁了一声,撩了撩垂至香肩的青丝,转身便要离开。
不过离开之前,她很是随意的瞥了眼远处的茫茫夜色。
裴礼压下心中的躁动,注意力再度落在下方的刘郴身上,后者呆愣在原地足足一炷香,这才迎来转机。
倒不是刘郴自己想通了,而是其弟弟刘鹤找来了。
刘郴望着狂奔而来的刘鹤,一脸诧异,“你怎么来了?”
刘鹤跑的气喘吁吁,“你这么晚都没回家,爹有些不放心,让我出来找找。”
刘郴心头涌上浓浓的暖意,再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亲情的滋润。
他心中的阴云渐渐散去,同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刘鹤略微愣神,解释道:“我想着从西找到东,没想到你恰好在这边。”
虽说解释的有些牵强,但刘郴也并未多想。
他并不知道的是,雪儿她爹将人带回去时,沿途还在数落着他的痴心妄想,声音丝毫不加遮掩。
尤其经过他家时,还有意停下来对着房屋里好一阵破口大骂。
不仅将刘郴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将卧病在床多年的刘波也给骂了好几个来回。
值得一提的是,村子里尽管都是同姓,但大多并不沾亲带故。
小刘鹤还想出门骂回去几句,但却被刘波给叫住了。
刘波自觉就是个苟延残喘的废人,故而哪怕被骂了也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便是自家儿子。
雪儿父亲如此愤怒,想来对刘郴的言语更加不可入耳,刘波担心刘郴会做出什么傻事,赶忙让刘鹤出来找人。
如此,这才有了刘鹤匆忙赶来的一幕。
“哥,家里早就蒸了白面馍,爹非要等你回去一起吃。”
刘鹤拉着刘郴的手,“咱们回家吧,我都快饿死了。”
“好!我们回家!”
刘郴的世界突然起了雾,视线变得朦胧,重重颔首后,拉紧弟弟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房屋顶上,
裴礼望着渐行渐远的兄弟两人,神色也是有些恍惚。
就差一点点,刘郴便要恶向胆边生,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刘鹤的突然出现,生生将之给拽了回来。
不得不说,有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其产生的力量,却是足够震撼。
裴礼缓缓收回视野,倒是并未回屋睡觉,而是直奔西边的那口锁龙井而去。
值得一提的是,哪怕他已经在刘家村待了不短的时间,可仍旧没有发现这锁龙井有什么特别之处。
甚至他还将深埋井底的四根铁链全都拉出来过,经过好一番检查,发现这四根铁链也仅有极耐腐蚀这么个稍微显着些的特点。
尽管如此,裴礼仍旧觉得白莲的行踪与这口井有关。
不出意外的话,这锁龙井应当与神龛世界的场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就是说,是有两个高度重合的空间。
若是能找出重叠在一起的空间褶皱,应当就能解开这锁龙井隐藏了万千年的秘密。
裴礼缓缓盘膝在井边坐下,空间规则之力透体而出,正式开始寻找空间重叠的痕迹。
“啪啪啪!!!”
恰在这时,远处响起一道很是突兀的拍掌声。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裴礼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意外神色。
他略微抬头,看向数里外的那名身着白衣的男子,仅仅一步跨出,那人竟是来至近前。
这人长得看着很是温文尔雅,尤其脸上更是时刻带着如沐春风的笑,竟是让人生不出些许提防心思。
“你对空间规则之力的运用,虽说还未到登堂入室的地步,但也算得上是小有成就了。”
白衣男子伸出两指捋了捋玉冠垂至胸口的丝带,毫不吝啬的夸赞一声,“从上古至今,在你这个年纪能将空间规则之力感悟到如此地步的,绝无仅有。”
裴礼并未太过执着这人的恭维,而是开门见山道:“不知阁下何人?”
“昆仑山接引使,云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