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
郝瑟强压着火气,露出一个自以为英俊潇洒的笑,“在下家中也已经备好了酒席,姑娘若是觉得这鱼还算合胃口的话,待会不妨跟着接亲队伍上我那。”
说罢,他还补充一声,“鱼管够。”
姜晓一蹙眉,只觉得被坏了吃席的雅兴,没好气道:“本姑娘想吃鱼,用得着你来管够?”
“姑娘有所不知。”
郝瑟挺了挺胸膛,自信一笑,“这鱼肥而不腻肉质极佳,在其他地方可是吃不到的,姑娘现在吃的鱼也是我提前安排人送来的。”
“这么珍贵呢!?”
姜晓一副很是惊讶的模样,旋即话音一转,“幸亏我知道这道菜叫清蒸鲈鱼,不然还以为我吃的是龙肝凤胆呢。”
郝瑟哈哈一笑,“是鲈鱼不假,但这是我特意托人从明州运来的。”
“看把你能耐的!”
“就几条鲈鱼还得从明州运,登州难道产不出鱼吗?!”
姜晓面若寒霜,旋即扫了一旁的金乌一眼,“小黑子!”
“唳!”
金乌心领神会,立时振翅而去,嘹亮的啼鸣声在空中还未消散,便已是去而复返,其口中还叼着一只拼命挣扎的鲈鱼。
“啪!”
金乌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那鲜活的鲈鱼竟是直接拍在了郝瑟脸上。
郝瑟好一阵头晕目眩,脑瓜子嗡嗡的。
他就是再如何自信过头,这时候也该清醒,他与这一桌无论是人还是兽,根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
他讪讪的笑了笑,心中涌上一股后怕,而后便果断悻悻地告辞离去,免得自取其辱,惹祸上身。
金乌简单的露了一手,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裴礼明显察觉到有大量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毕竟任谁也看得出来,他们这一行人,他才是主导的那个。
他并未理会旁人复杂的目光,只敏锐的注意到,李翠愈发的心绪不宁了。
“小黑子,做的不错!”
姜晓将手伸向傲娇的金乌,后者命运的后脖颈当时就被拿捏了。
“唳!唳!唳!”
金乌翅膀好一阵扑棱,但始终没法挣脱,最后索性放弃所有抵抗。
生活就是这样,既然抵抗不了,那就只好好好享受了。
“奖励你一条鱼尾,快张嘴!”
姜晓将整条鱼尾一筷子夹起,放在了金乌嘴边,后者像是感觉这个样子有些挂不住脸,刚想抗拒一下。
“嗯?!”
姜晓美眸一眯,金乌瞬间打了个激灵,感觉像是被什么大恐怖给盯上了,吓得急忙忙张嘴。
一旁,
君子见证了金乌一整个屈辱史,尤其对后者眼角流下了的那滴泪水记忆深刻。
君子连手里的糖葫芦都感觉不香了,一点点靠近裴礼,最后索性钻进了裴礼的衣服里瑟瑟发抖,香炉盖与香炉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这场令芳芳爹扬眉吐气的酒席,似乎比预想中结束的要更快了一些。
酒席还未散场,芳芳便匆匆上了花轿,不久便见到接亲队伍出了村。
“真不知道这家人怎么想的,千挑万选就选了个这?”
回去途中,姜晓仍旧想不通,“那家伙一看就个三心二意的,为了那么点聘礼,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裴礼轻叹一声,“往后如何,谁又说得准呢。”
“你看着吧。”姜晓笃定道:“用不了几天那姑娘就得哭着跑回娘家。”
“回来又能有什么用呢?”裴礼轻道一声,“不论是何缘由,她爹照样会把她送过去的。”
闻言,
姜晓不由得沉默下来,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这世上的有些女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悲哀。
自女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囚禁在了一把名叫“三从四德”的枷锁里面,能真正挣脱这把枷锁的女子,寥寥无几。
除此之外,在这之前她一直觉得,门当户对只是家中长辈权衡利弊的说辞,可现在,反而有些理解了。
裴礼倏地开口,“明日去一趟县里。”
姜晓有些没反应过来,问了一声,“什么?”
“就快中秋了,去买些馅料。”
裴礼问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月饼?”
“我都行啊!”
姜晓立时美眸一亮,之前的多愁善感忘到了九霄云外,双手放在屁股后面,一蹦一跳很是欢快的模样。
她突然意识到,她已经很多年没吃过月饼了。
往年只顾着习武,不知不觉间,早已远离了此种平平淡淡的生活。
一个念头浮上心头,待得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找个小乡村生活似乎也挺好。
一念及此,她偷偷瞥了某人一眼,俏脸莫名泛起一抹红晕。
裴礼不禁一笑,“那明日就多买几种口味的馅料。”
“行啊,只要不是五仁馅的就行,我小时候就觉得五仁月饼吃的怪怪的……”
话音还未落下,姜晓又赶忙问道:“你喜欢吃五仁馅的吗?”
“我不挑。”
“那明日也买点五仁馅。”
姜晓转而又道:“我小时候吃的五仁馅月饼也不知道正不正宗,这次要好好尝尝。”
……
翌日。
裴礼一行人便踏上了去往安福县的路途,还是特意趁着天还没亮的时候出发。
然而尽管如此,气温仍旧居高不下,小叶瑄才走了小半炷香,额头就已是开始冒汗。
“就这两步路,直接飞过去不就好了,还非得用走的,简直没罪找罪。”
后方,朱厌一脸的不理解,一路走来一直在碎碎念。
姜晓忍了一路,是再也忍不了了,一把掀开维帽的薄纱,娇叱一声,“活在世上早晚都是要死的,你怎么不现在就去死呢?那多省事!”
“嘿嘿。”
“要让你这小丫头失望了,本座寿元无穷无尽,是不死不灭的。”
“倒是你们这种凡夫俗子,早晚都有凉凉的一天。”
朱厌贱兮兮的一笑,“到那时候啊,本座给你们骨灰都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