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枪。
枪里没有子弹，所以只是发出了“啪嗒”一声响。
这是沈云渊计算好的。
而陆煜却是双腿一软，直直地往前跌倒到了沈云渊的怀里。汗如雨下，身体都在颤抖。
那种濒死的感觉，陆煜第一次体会到。
之前就算经受了什么样的皮肉之苦，都不如这一下心惊胆战。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是样丧命于此。
如果你的子弹不能百分之百打中敌人的眉心或者心脏……
陆煜混乱的脑子里只剩下沈云渊的这句话。
那么下一秒，他的子弹就会打中你的心脏。
想要在暗线活下去，就必须拥有可以保护自己的能力。
极强的枪法，就是其中一环。
沈云渊没有推开他，很罕见地没有推开他。
“很害怕吗？”沈云渊问道。
陆煜这才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大人，我以为……我要死了。”
“我还没玩尽兴呢，你怎么能死？”
即使话语依旧没有那么好听，陆煜却罕见地觉得很顺耳。
至少，眼下，他又在沈云渊的手里保住了生命。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陆煜都在射击场和沈云渊待在一起。
他要陆煜观察他出枪的姿势，学会瞄准靶子，学会预判位置，学会控枪、瞄准、射中靶心……
陆煜的枪法越来越准。
当然，落在他身上的子弹也没少。要是没有符合沈云渊的标准，子弹就会落在陆煜自己身上。
训练场上。
“大人……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沈云渊头也没回，又是一枪10环命中。
“说。”
“您为什么不担心，将枪法教给我，是养虎为患呢？”
沈云渊收起手枪，转身看着他：“你是说，你会有一天，把枪口对准我？”
陆煜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惊慌，连忙开口：“不！不是的！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云渊看着他，向他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冷冽的目光，让陆煜心头一紧。
“不，大人，我不该说这样的话……对不起，我对您……”
还没说完，沈云渊就抓住了他拿着手枪的手，摁到了自己的胸口处。
“什……什么，大人，别……我错了……”
“你在怕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枪口对准的是你的胸口呢。”
沈云渊淡然自若，像是真的和他说的一样，对准的不是他自己的心脏。
他伸手给手枪上了膛。
“别，别这样，大人……！”
陆煜的手疯狂往回缩，却被沈云渊摁得死死的。
“杀过人吗？”沈云渊注视着他。
“没，没有。”
沈云渊扯出一个笑：“那今天，就来杀第一个。”
“哈……大人，您……您在说什么，别，不可以！”
随时都有可能擦枪走火，陆煜要死命用力才能阻止沈云渊在搭在他那根放在扳机上的手指用力。
这是，会没命的！
沈云渊离他更近一步，和他贴得很近，甚至把自己下巴搭在陆煜的肩膀上。
“阿煜……”
“……？！”
温柔的语气让陆煜很是惊讶，甜腻的昵称更是让他心尖酸涩。
“我对你做了很多很过分的事，对吗？”
沈云渊的手指放在陆煜的身上，细细地摩挲过那些因他而起的伤疤。
“没，没有……”陆煜不敢反驳。
沈云渊笑了一声：“那么，杀了我，就现在。从这里逃出去，你就自由了。”
说罢，沈云渊摁着陆煜扣着扳机的手指，用力往下摁。
“不要！！”
“砰”地一声枪响。
子弹打向了沈云渊的身后，从他的耳边擦过，擦破了他耳垂的皮。
那是陆煜一直在用力反抗，而沈云渊在摁下扳机的前一秒，松开了压着陆煜的手。
手枪才能够滑开，从沈云渊的耳边打过去。
但也算得上千钧一发。
陆煜喘着气，被吓得有些惊魂未定。差一点点，沈云渊就会死在他的手下。
沈云渊看着他的样子，大笑了几声。
“哈哈哈，好玩吗？”
仿佛，刚刚命悬一线的人，不是沈云渊自己。
“大人……为什么？”
沈云渊别过头，没有与他对视：“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刚刚不是你杀了我最好的机会吗？”
“我……我为什么要杀了大人？”
轮到沈云渊疑惑了：“你不恨我吗？”
他指了指陆煜身上的伤。
“我……没有。”
一开始是恨的，沈云渊从来没有对他手下留情。
“原因？”
“大人……对我很好。”
折磨之后，沈云渊总是会给他一颗甜枣，温和地安慰他的痛苦。
即使这些痛苦本身，就是沈云渊造成的。
“你是在自我攻略吗？”沈云渊笑着问道。
陆煜抿了抿唇，低声说道：“也许是的。”
“刚刚，也许是你以后最接近杀我的机会。”
陆煜攥紧了手里的手枪：“大人，我不恨您……”
心里的感情是不配说的，陆煜也没打算说。
沈云渊注视了他良久：“你靠过来一点。”
即使疑惑，陆煜还是上前走了一步。
“你弄伤我了。”沈云渊淡淡开口。
擦过耳垂的伤痕并不严重，看起来只是一点小擦伤，破皮了之后有些血珠。
陆煜还是很紧张，毕竟作为仆从，伤了自己的顶头老大，在暗线也得是被打死的。
更何况，他面对的还是喜怒无常，杀人如喝水一样容易的沈云渊。
“对不起，请您责罚。”
“那……”
沈云渊侧过头。
“给我舔，伤口不流血为止。”
“……嗯？”
陆煜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沈云渊见他久久没有凑过来，只得歪头看着他，脸上带着不明意味的笑：“这是你造成的，不打算负责吗？”
“没，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沈云渊凑上前：“不愿意？”
“不是！”
陆煜只得微微俯身，侧头用舌头舔掉渗出来的血珠。
铁锈味的腥甜落入口中，然后逐渐在味蕾蔓延开。
因为俯身的重心不稳，陆煜又不敢把手搭在沈云渊的身上，只得小心翼翼地前倾靠近他。
“嘶……”
沈云渊皱了皱眉。
“啊，对不起，大人……我会轻一点的。”
“这个……”沈云渊转过头，注视着他有些发烫的脸颊，“你真是，什么都要我教吗？”
沈云渊拉过他的手，一只放在自己的脑后，一只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能站稳了吗？”
“可以……”
这也……贴得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