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到底还是没有折腾一整夜。
他记得第二天晚上是第二次公演，他还得把人好好地送回去。
“阿煜……你要回去工作了吗？”沈云渊拽着陆煜的衣袖，没有放手。
陆煜拍拍他的手背：“想我留下来？”
“嗯。”
“那你再多说几句挽留我。”
沈云渊想了想：“我想你……看我的演出。如果你在的话，我会没有那么紧张。”
“好。”
沈云渊惊讶抬头：“这就答应了吗？”
“只是想多听几句好话，本来我也没打算走。”陆煜笑着说道，多少有点逗他的意思。
“阿煜！”
——
彩排很顺利，沈云渊除了时不时会往陆煜的方向瞟一眼，和座位上的他对视之外，其他时候都表现得很不错。
周逸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总算找到状态了啊，云渊，”周逸非常高兴地拍拍他的肩膀，“今晚也要加油，你肯定没有问题。”
“谢谢周逸导师！”
这是节目停播之后第一次公演，节目组为了更好的效果，选择了一个很大的场馆，可谓是痛下血本。
舞台很高，灯光也很闪。所有光线集中在舞台上，以至于站在上面的时候观众席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荧光棒亮起的时候，沈云渊在台上也能看到下面宛若星星点点。
律动的身姿刚劲有力，开口唱歌也格外动听。
即使现在格外紧张，沈云渊也完全可以把身体交给肌肉记忆。
享受音乐，享受舞台。
那些烦心的事情至少在这一刻不会涌上心头，沈云渊可以好好感受聚光灯下的舞台。
灯光扫向观众席，沈云渊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陆煜，和他四目对视。
他依旧面不改色，略带温和的笑意。或许是陆煜本来就不经常在这种热闹的场所，他和周围疯狂的人们相比，的确是格格不入。
但是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舞台，注视着沈云渊。哪怕只有一瞬间地灯光扫在观众席的陆煜，沈云渊得以借着抓镜头的机会和陆煜对视……
他永远都能和陆煜对上眼。
就像陆煜的目光从来都没有从他身上离开一样。
要是时间，永远停留在现在就好了。
两人都是这样想的。
——
表演结束，节目组安排了现场投票。
沈云渊的队伍被投到了第二的位置。
李楷老师的声乐合唱在这个比较大的场馆内更具优势，环绕的合唱表演牵扯着每一个人的内心。
淘汰的名单也会在这几天公布，节目组也会用一些娱乐活动来保持节目的热度。这次之后，还有20个人留在节目里，等待着第三次公演。
总算可以喘口气。
沈云渊收拾好东西，准备跟着节目组的大巴回基地。
陆煜在投票的时候就离开了，说是有什么急事。
坐在大巴上，沈云渊无聊地翻着手机，看着微博上大家对自己的评价。
好评居多，也有人提出他的表现不如一公和初舞台惊艳。
其实也是中肯的，二公的舞台主要是战斗风格的曲目，对力度的要求很高。即使已经很努力了，沈云渊还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每一次努力都弥足珍贵。
沈云渊这样想着。
手机显示来电，备注的名字是“沈云洌”。
啊……他哥哥。
沈云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去了，贷款的利息也是每个人转过去的10万块。也许是真的被陆煜震慑到，林扈当真没有来为难沈云渊。
即使觉得晦气，沈云渊还是接听了电话。
“沈云渊，你爹死了，你都不打算回来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不算客气，沈云渊只觉得心里不适。
父亲的离世是早晚的事，沾染上x药剂还不戒断，甚至越吃越多……
那也确实没有几天能活的。
但这个兴师问罪的语气，实在是令人火大。
“需要我回来吗？”沈云渊的语气平静且冰冷。
“你！”那边的声音气急败坏，“他是你亲爹！！”
沈云渊沉默了许久：“所以？他不是你亲爹？”
“沈云渊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沈云洌就挂了电话。
沈云渊深深叹了口气，倚靠在大巴车的座位上，摁了摁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他对这个所谓的亲爹没什么感情。
很小的时候，沈云渊就是和母亲在孤儿院长大的。后来被接回了沈家……
嘶……
沈云渊只觉得一阵头疼。
记忆很模糊，但是沈云渊能够确定，自己并没有在沈家大院和沈父一家度过的。他没见过这个父亲几面，但是沈家落魄之后，沈家所有的贷款又是他来还的。
沈父没有给予他所谓的父爱，却在他成年之后让他背负了无尽的债务。
别说感情，沈云渊没有恨这个父亲已经是他心地善良了。
这个世界上给予过他家的关怀的，记忆里不过也只有已经去世的母亲，和现在陪在自己身边的陆煜罢了。
沈云渊叹了口气，还是举手跟节目组说明了情况。工作人员惊讶于他的平静，连忙将他放下了车。
陆煜也在忙，沈云渊没有想要给他打电话的意思。
如今沈家落魄至极，所谓的旁系亲人也该散的散，他们估计也不会去办什么葬礼了。
沈云渊站在小巷口，内心无比排斥。
这里记载了他无数冰冷又惨痛的过去，被人欺负、殴打，被巨额的债务压垮肩膀，狼狈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一步步往那个破旧的房子走去。
“终于舍得回来了啊。”
沈云洌站在客厅，冷嘲热讽地开口。
尸体就这么放在客厅中间，蒙上了一块白布。
“叫火葬场的人来搬走吧，之后怎么办？”沈云渊冷冷开口。
沈云洌白了他一眼：“我没钱。”
“你tm……”
沈云渊实在忍不住骂出了声。
选墓地肯定是要交钱的，而这个沈云洌竟然一点都不想出。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涉及到那个养育了沈云洌，并且至少给予了他过一个完整健康的豪门生活的沈父去世，他居然是这种态度。
沈云渊深呼吸一口气，忍住了往他脸上招呼一拳的冲动。
“怎么，”沈云渊开口道，“你是想让我这个私生子全权负责这个从来没有养育我的父亲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