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沈云渊拒绝吃饭的第三天。
“沈云渊。”
陆煜站在窗边，看着他因为不吃不喝而无比苍白的脸颊和嘴唇。
沈云渊连头都没抬，只是躺着，失神地看向某处，眨了眨眼睛。
狂躁症在沈云渊身上的表现并不明显，相反，沈云渊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情绪低落。
不吃饭，不说话，最长的时间就是保持一个姿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要不是他的眼睛还睁着，偶尔眨动一下，陆煜都要以为他又睡过去了。
“你这样是会被饿死的。”
陆煜伸手去拽他，却被他躲过。
沈云渊翻了个身，背对着陆煜，接着躺着。
他完成了他今天最大的一次运动量。
“你到底想干什么？”陆煜问道。
沈云渊因为口渴而嘶哑的声音开口道：“除了放我出去，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想和你说的。”
“你……”
“最好的结局，就是我让我慢慢死在这里。”
“死”这个字一下子触动了陆煜的神经，他一把将沈云渊从床上捞起来。
对方也只是软软地任由着他做什么。
那双眸子，长久以来，都是失焦的模样。
看不到喜欢，看不到仇恨，看不到生气，看不到悲伤。
空洞得什么都没有。
沈云渊的内心也和他的眸子一样，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他甚至不需要数秒，就能把一天熬过去。
只需要长久地发呆就好了。
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听不进去。
陆煜一手抱住他，一手捏住他的下巴。
“除了这一点，我都可以答应你。”
沈云渊缓缓闭上了眼睛，拒绝和他继续交流。
陆煜的另一只手攥紧了拳头。
肆意的疯狂逐渐爬上了他的眼眸。
“没关系，既然你不想去思考其他事，那我可以一起来做些有趣的事情。”
柔软的嘴唇亲吻上了沈云渊的嘴唇，湿润的舌头舔-舐这冰凉的唇-瓣。
沈云渊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几日，因为他一直以绝对冷淡的态度对着陆煜，自从上次在休息室之后，陆煜基本上都没有碰过他。
他双手往外推了推陆煜的肩膀，却发现对方纹丝不动。
“你……你想……唔嗯……”
虚弱的嗓音被吞噬进猛烈的吻里。
嘴唇很柔软，怀抱也很温暖。
熟悉的感觉萦绕在每一寸皮肤上，逐渐令人上瘾。
精神逐渐变得恍惚，意识逐渐淹没在了一个又一个深吻里。
“嗬……”
亲吻时的酥-麻让沈云渊全身发软，只剩下神经末梢传来的阵阵麻意。
疼痛被热烈的吻包裹，逐渐演化为对理智的冲击。
好舒服……
想要一直亲下去。
沈云渊抬起手，勾住了陆煜的脖子。
“哈……”
意识逐渐消散了，只剩下恍然的梦境。
怎么会这样？
怎么能这样？
理智屈服于身体的触感。
他仰头回应了陆煜的吻。
……
“呃…！”
疼痛带着刺痒，逐渐转化为令人上瘾的触觉。
肌肤饥渴让他渴求更加深入地触碰。
沈云渊盘上了陆煜的腿，整个人脱离了床面，和他紧紧相贴。
链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铁质的链子一下又一下撞到了侧边的床板上。
沈云渊半眯着眼，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一下又一下的模糊。
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
臣服于眼前的爽快。
放弃理性的思考。
放弃人性的坚持。
不再思考过去和未来。
不再接受良心的考验。
只舔舐眼前甜腻的毒药。
○
……
陆煜将沈云渊抱在怀里。
整张床上一片混乱，他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沈云渊难得乖顺，额头贴在他的胸口处，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皮肤上。
他伸手揉了揉沈云渊的头发，用手指按摩着头皮。
沈云渊发出了些许舒服的喃咛，闭着眼在他的怀里轻蹭。
心间不住地发软。
只有在这个时候沈云渊才能勉强收起爪牙，像一只小猫一般向他露出柔软的爪垫。
在他的心口处不住地挠。
只有沈云渊沉溺于原始的渴望，才能拥他入怀。
他们何时变成了这个样子？
“陆煜……我好难过……”
沈云渊精神依旧恍惚，但是在陆煜舒适的按摩中，还是勉强放软了声线。
“我们……不应该这样……”
“宝贝，别说了。”
“我的心智，会被撕裂的……”
残存的理智和良心，在疯狂谴责沈云渊的沉沦，但是他依旧凭借着身体本能的渴望拥抱了眼前这个伤害了他无数次的恶魔。
“我需要你的安抚才能活下去，这让我觉得恶心。”
陆煜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将他抱得更紧。
“……对不起。”
“像一只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的牲畜一样……只能像一个牲畜一样……失去理智地去寻觅你的气息……”
陆煜护住他的后脑勺，让他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上。
“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我在坚持什么……”
“我明白的。”
沈云渊沉沉地叹了口气：“你要是明白……就不会用这种方式拽住我，让我越陷越深，变成离开你就活不下去的人。”
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语气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我是人……陆煜，我是人，我不是牲畜。”
他的话震痛了陆煜的心脏。
“我不是玩具，不是工具，不是物件，不是牲畜，我是人……我有一颗会疼会流血的心脏……”
沈云渊自顾自地念着。
“我会疼，我会思考，我在用理智克制自己的渴望，我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
“小渊……”
“陆煜，我……”
沈云渊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迟迟没有说出口。
许久，他才闭上眼，认命地接着说：
“我爱你，至少我爱过你……就算我爱你，我也说服不了自己和你在一起。”
即使沈云渊后面说了很多话，陆煜还是在那句清晰的“我爱你”里面狠狠地心动了一下。
“我不喜欢你了……我也不能喜欢你了……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你对我做过的所有事情都能一笔勾销。”
“……我知道。”
沈云渊睁开眼，抬头看向他。
他的眼睛里是破碎的灯光和无尽的悲凉。
“所以，放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