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岩这么一说,众人瞬间明白了。鲁渝委屈地道:“部长,市府办打电话说是罗市长安排的,我们敢不听吗,甭说罗市长,就是Rd或Zx的领导我们都惹不起。一个电话打过来,办好了没话说,要是办不好,各种难听的话,我都被他们骂哭好几次了。”
“还有,书记昨天没活动,总不能编造新闻吧。”
乔岩坐起来道:“刘社长,鲁总,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多动动脑子,非要编造新闻吗,可笑至极。平时多准备一些关于贯彻落实市委精神的民生通讯稿,一旦遇到情况,通讯稿打头,消息稿跟上,但要控制字数。再不齐就上图片新闻,涉及项目的民生的,都可以上。如此,书记总不会说什么。”
“至于市委办和市府办那边,不管谁打来电话,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什么稿子该上,什么不能上,政治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这点毫不含糊。《景阳日报》是市委机关报,已经给出定性了,只要是市委的,不讲条件毫不犹豫上就对了,肯定不会出错。”
“市政府必须要求上的,那就走流程。你们也不要往自己头上揽责,推到市委办,让请示张茂志秘书长。要是张秘书长把皮球再踢回来,那就请示我或者罗部长,到时候咱们商量着来。我要做不了主,再去找能做主的人。”
乔岩说话时,鲁渝眼神急切,几次想打断插话,似乎想辩解什么。等讲完后,她立马道:“部长,我们在平时工作中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我也是如此处理的,但……”
刘洪祥及时打断,重重点头道:“部长,您的话对我们启发很大,今后就这么来。要是有不懂的,到时候再请示您。”
乔岩看着鲁渝道:“你把话说完。”
鲁渝仿佛受了莫大委屈似的,道:“部长,我这个总编干得确实累,每天因为市委市政府的那些事,弄得焦头烂额,苦不堪言。您说得这些之前都出现过,我也努力协调过,但没人拍板决定,绕了一大圈最后又回到报社,一句让我们自己看怎么办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罗市长点名要求上报纸,我们能不上吗……”
乔岩耐心地听完,一脸不快道:“鲁总,合着我刚才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进去。干工作不能情绪化,尤其是事关政治,更要坚定坚决。我问你,书记还没宣讲省两会精神,市长下去宣讲合适吗?还有二版,三个副市长都有活动,市委这边就不抓经济吗?”
说着,转向刘洪祥道:“刘社长,你主抓行政,也得抓思想,报社出了问题,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管你们受了多大委屈,以前是怎么干的,现在我来了,就得按我的规矩办事。今天,就算找你俩谈话了,会后立即召开专题民生生活会,就此次暴露出来的问题进行深刻反思。”
“罗部长,到时候你亲自参加,相关资料要汇总起来,并形成报告,到时候我要向张书记汇报。”
罗珊珊点头道:“好的,部长。刘社,你看什么时候召开,今晚连夜召开吧,给你们空出一下午时间准备发言材料。”
刘洪祥连连应承,倒是鲁渝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乔岩不惯着她,起身道:“你们的座谈会,我就不参加了。什么时候整改到位,我再来重新调研。意识形态工作无小事,更不能当儿戏,我不允许再出现这种低级错误。最近一段时间,头版排好版后发给我看,审核后再印制。行,你们准备吧。”
刘洪祥送下楼,乔岩准备上车时,又将其叫到一边道:“刘社长,你年纪不小了,也是老新闻工作者了,有什么想法尽管来找我,但只要一天在社长位子上,就得把担子给我挑起来。脸面是自己争取的,谁也给不了。不要怪我态度不好,是你们就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张书记拍着桌子和我发火,这是小事吗?”
“你给我面子,将来不会亏待你,出了事我来给你担着。但要是说有人闹情绪不想干,今天民生生活会后就提出辞呈,我立马批,最不缺的就是干部。景阳市选不出人来,我从外面调,就是让第三方接管或者亲自上手,也要想办法把这张报纸办好。”
“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其实没多大事,只要记住一点,时时刻刻警醒,要把市委放到前面,肯定不会出问题。市政府那边有说法,你可以直接回,谁当了书记,我们就听谁的。原则错误不能犯,这是底线,也是对你的忠告。”
刘洪祥叹了口气道:“部长,有些事我们也确实很难,但不管怎么样,您说得这些话没差,我们抓紧时间整顿整改。如果在协调过程出现偏差,还得您亲自出面沟通啊。”
乔岩道:“行,没问题,但不能一上来就推到我这里,你们是缓冲带,解决不了的我再出面。”
离开报社前往市电视台,乔岩简单参观后,台长杨学路和其他人一样,各种抱怨吐槽,一边说缺人,一边说养活不起了,希望市里给予更多关注和支持。
这些话,乔岩一开始还认真听,到了现在已经有了免疫力,甚至有些厌烦。他想不通,宣传系统为何不约而同牢骚满腹,都在要钱要人。钱,给多少是个够,人,到底缺在哪里。电视台上上下下一千二百多人,市财政每年给八千多万,自己还有营收创收,养活着这么多人,居然还把电视节目办得那么烂,比不过三五个团队的自媒体受众群体多。
不管是电视台报社,还是剧团艺术团,这个特定的人群都是吃过时代红利的。面对新时代新要求,不愿意转变思维跟上时代节奏,还是从前的思想等靠要,一点风险抵抗力都没有。
这不是景阳市一家的问题,是全国各地媒体普遍存在的共性问题。有些省台都难以生存,更别说市台县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