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破洞铁皮屋顶渗下来,在坟场中央投出斑驳的光影。
孙赞奇握着铁锹的手背泛起青筋,林青的指甲已经抠进冻土里,沾满泥浆的白衬衫下能看见血管蚯蚓般蠕动。
“别挖了青姐。”孙赞奇突然按住她颤抖的肩头,腐烂的棺木边缘滚落的蛆虫在夜风中蜷缩,“你看这腐烂程度,至少埋了四十九天。”林青的瞳孔倏地收缩,手指突然指向棺木缝隙里渗出的暗红液体。
孙赞奇电光石火间扑了上去,却只在掌心留下半支断裂的口红——金属外壳锈迹斑斑,里面还残留着半截猩红膏体。“尼娜的…凯西也爱用这种颜色。”
林青突然开始剧烈咳嗽,咳出的血丝溅在泛黄的口红上,“维诺娜失踪前夜,就是用这支口红给我画的酒窝……”
孙赞奇上去就一把抓住林青的手,让她停下来,林青吼道:“让我挖,这是第二个受害者,是我的女朋友之后的那个受害者。是我亲手埋的,你看能从这里找到什么线索?”
“那咱们一起挖,把它放在一个朋友那里。”孙赞奇想到了利民寿衣店,温暖肯定会帮这个忙的。
现在下一个受害人还没定,倒是已经确定了目标就是这些从t国偷渡过来的偷渡客,现在两个人一起挖的就是一个偷渡客,也没有户口,没身份证。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那现在下一个受害者应该还在这个受害者的联系方式里。
“我要赎罪……我的罪太大了。”林青一边挖尸体,一边断断续续的说话。孙赞奇管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要快一点把这个尸体转移到温暖那里。
电话响了,温暖按接听,此时他就听到了孙赞奇的一声叹息,“哎,我不得不求你了,我是真没办法……”孙赞奇没想到自己的要求温暖那么快就答应了。
看着被安置好了的已经有些腐烂的尸体,孙赞奇给温暖鞠了一躬,被温暖扶了起来。
孙赞奇用沾着水泥碎屑的警靴碾灭烟头,悬崖现场的荧光标记带在夜色中泛着青绿。
他忽然扯开被害人外套,露出锁骨处正在渗血的螭吻纹身:“尸斑呈现鱼鳞状排列,和上个月码头捞起的祭品一模一样。”指尖敲在通话记录某处,“我查到,这个受害者接到了维诺娜的电话,那下一个受害人应该也接到了她的电话。”
林青瘫坐在沙发上,她的表情木讷,但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他从手机里挑出一张照片,指了指,照片里穿碎花裙的少女左耳垂缺失,“维诺娜的妹妹接到过这个人的电话,她叫凯西,就是现在这具尸体。”玻璃窗应声炸裂,咸腥海风卷着土沫飞进了窗子里。
寿衣店的灯在频闪,孙赞奇举起从悬崖挖出的手机,屏幕里李小燃的遗照正在融化:“你讲讲细节。”他穿着便衣,影子出现在墙上的镜子里。
林青突然抽搐,皮肤下凸起游动的鳞片状纹路:“我跟维诺娜分手不久,维利就来了……”他撕开衣领露出了一段纹身。
“她跟我问她姐姐的去向……”记录本上的字迹突然渗出血珠,在“黑工作”三个字上凝成t国文字符咒,“她不肯回t国!”
窗外传来青铜器碰撞的脆响,孙赞奇摸到后颈发烫——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与被害人相同的螭吻烙印。证物袋里的老式电话突然自动拨号,听筒里传出维诺娜的声音混着深海回响:“下一个祭品是……”
“是维利么?”苏贝克一脸的难以置信。
孙赞奇走了过去,拍了拍林清的肩膀,“我跟维诺娜分手不就,维利就来了,她跟我问她姐姐的去向,我说她跟我吵了一架以后就走了,没有再跟我联系过,她不信,没办法我只好找到了维诺娜的联系方式,但后来我发现她在别人那里找到了黑工作,她不肯回t国。”
孙赞奇的电话又响了,这次是小周,“孙哥,我查到了监控里的线索。”
“什么线索?”
“你刚刚发给我的,名字,和相貌特征,我通过大数据,和调监控,找到了相似的样貌的女人,她在令森路口上了一辆出租车。”
“那你把车的照片截图给我发过来。”
“好的。”孙赞奇拿着照片,给林青,“这个女孩是利维么?”
“林青抬眼一看,的确是利维。但这个车好眼熟啊。”林青仔细看了看,的确,这个是他朋友的车。
“这好像是我朋友的出租车。”林青把车牌号告诉给了孙赞奇,孙赞奇一查,的确是。
“你跟我一起走一趟,我们去捉他。”
林青拿起电话,发消息告诉小马,说是要在他租的房子附近见一面。
小马一点都没有怀疑,就去了那个杂货店赴约。
昏暗的路灯出租车将的轮廓映成一团摇曳的墨迹。
“嘀——”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孙赞奇接通视频通话的刹那,小周耳机里的监控画面上,那个裹着红围巾的女人正侧身挤进出租车后座,车窗玻璃上映出她苍白的侧脸。
“这车牌号在系统里查不到登记信息。”孙赞奇摩挲着下巴,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桌面,发出“哒哒”的响声,仿佛在敲打着自己不安的神经,“林青,你确定是你朋友的车?”林青突然想起上周在茶馆里,那个老司机鬼鬼祟祟地往兜里塞纸袋的场景。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压低声音说:“依我看,咱们先去杂货店看看,情况要是真有猫腻,再报警也不迟。”
出租车的轮廓在夜色中逐渐模糊,只留下一串闪烁的尾灯,如凝固的血滴般渗入无边的黑暗中。
几个人走了过去,林青先现在小马背后,叫了一句“小马。”
小马抬头看了林青一眼,孙赞奇一下子就把小马按住,直接按倒在地面上。
玻璃柜台炸裂的脆响撕开夜空。
小马后腰撞翻的关东煮汤汁在瓷砖上蜿蜒成暗红色溪流,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监控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