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纸剥落的声音突然密集如雨,那些苍白手臂突然集体痉挛。
温暖看到某个头颅的嘴唇在翕动,开裂的嘴角渗出黑血,没有瞳孔的眼眶正对着林青的方向——就像在无声地发出警告。
“蹲下!”
温暖猛地将林青扑倒在地,三根生锈的铁钉擦着她们的发梢飞过,深深钉入身后的木地板。
钉帽上沾着某种暗红色的结晶物,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当她们重新站起来时,整个二楼已经布满裂纹。
墙灰簌簌掉落的地方,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符纸。
那些符咒的纹路不是朱砂绘制的,而是用某种深褐色的液体,干涸后在纸面上形成血管般的凸起。
“这是人血。”温暖用指甲刮下一小片符纸,“至少混合了三种不同血型。”
突然,所有挣扎的怨灵同时转向某个方向。
二十几个头颅整齐地歪向右侧,没有舌头的口腔张到人类不可能达到的幅度。
某种高频尖啸在空气中震荡,窗玻璃应声炸裂。
就在这令人牙酸的音波中,温暖捕捉到一丝微弱啜泣:“……垃圾箱……转动……青铜环……”
她拽着林青冲下楼梯时,台阶突然变得湿滑黏腻。
手电筒光束扫过,她们发现木质台阶表面渗出了某种胶状物,像是融化的脂肪混合着血水,每踩一步都会带起细小的气泡。
院子里月光惨白。那个绿色铁皮垃圾箱表面布满暗褐色污渍,凑近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指甲抓痕。当温暖的手指触碰到箱体边缘时,铁皮突然变得滚烫,仿佛下面架着火炉。
“小心!”林青突然惊叫。
垃圾箱底部缝隙渗出黑色长发,如同有生命般缠上温暖的手腕。
发丝间夹杂着细碎的骨渣,摩擦皮肤发出沙沙声。温暖迅速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在发丝上,那些头发立即蜷缩着退入地下。
暗门开启的瞬间,腐臭味如同实体般撞在她们脸上。温暖的手电筒光束照进去时,光斑里飞舞的尘埃突然定格在空中——不,那根本不是灰尘,而是凝结成颗粒状的怨气。
通往地下的水泥台阶上,每隔五阶就钉着一枚铜钱。钱孔里穿着褪色的红绳,绳结上串着人类指甲盖大小的骨片。
温暖蹲下身细看,发现每片骨头都被雕刻成符咒形状,其中一片还粘着半片脱落的指甲油。
“是无名指指骨。”温暖的声音在狭窄通道里产生重音,“他取走每个受害者的无名指第一节,做成辟邪的'锁魂钉'。”
越往下走,空气越潮湿粘稠。林青的眼镜片蒙上白雾,她不得不摘下来擦拭。
温暖突然发现那个油腻的死胖子老板出现在了他们两人面前。
“别跑!”温暖朝着这个肥胖的身影追了过去,但死胖子反客为主追了回来,撬棍砸在铁架上的火星点亮了刹那间的场景——温暖看到对方瞳孔里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那是被怨灵附身的征兆。
男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锈迹斑斑的钢管带着腥风擦过她耳际,在水泥墙上凿出碗口大的坑洞。
“王师傅?”温暖后仰躲过横扫而来的钢管,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
回答他的是钢管撕裂空气的尖啸。胖男人畸变的右臂突然暴涨两倍,关节处刺出森白骨刺,腐烂的指缝里还夹着半片带血的美甲。
温暖翻滚着躲到操作台后方,防腐罐在重击下接连爆裂,福尔马林混合着人体组织淋了他满身。
钢管突然穿透木板捅进来,距离温暖太阳穴仅差半寸。
他趁机抓住对方手腕猛拽,胖男人整条胳膊带着木屑从破洞中穿过。
温暖摸到手术刀盒,反手将三把柳叶刀钉进他小臂的尺桡骨间隙。
胖男人发出非人的咆哮。暗室顶部的铁链突然断裂,挂着人偶部件的铁钩暴雨般坠落。
温暖趁机翻身跃起,却撞进某种黏腻的网中——那是从青铜鼎里涌出的长发,此刻正缠住她的脚踝往血池里拖拽。
“她本可以成为祭品中最高贵的那个。”男人嗓音突然变成男女混响的怪声,腐烂的皮肤下鼓起数十个游走的肉瘤,“现在只能当饲料了。”
钢管再度劈来时,温暖突然松力后仰。长发拽着他急速下坠的惯性,让胖男人踉跄着扑到血池边缘。
温暖趁机扯断缠在脚踝的发团,沾满鲜血的手掌拍向对方后颈——那里浮现出指甲盖大小的符咒刺青。
皮肉灼烧的焦臭味瞬间弥漫。男人身体剧烈抽搐,钢管脱手飞向空中。
温暖凌空接住武器的瞬间,突然发现钢管内壁刻满细小的符咒,那些凹槽里填着的暗红色结晶,分明是风干的血痂。
胖男人转身扑来的刹那,温暖将钢管斜插进地面裂缝。
冲力让男人直接撞上竖立的钢棍,四十厘米长的铁器从他下腹贯入,自后背穿出的尖端上,竟串着三枚银戒指。
血珠顺着钢管螺纹滴落,在血池表面激起涟漪。胖男人挂在钢棍上抽搐,伤口处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黑色絮状物。
那些絮状物像是有生命般攀附钢棍,试图修补破损的躯体。
温暖喘着气后退,撞到某个冰凉的金属柜。他突然发现胖男人脖颈后的符咒刺青正在融化,露出下方真正的皮肤,那男人使出最后的力气爬向了洞口附近的一处。
“哗啦”一声,这地下室的门便关闭了,一点儿光亮都没了。
“你快告诉我开门的密码!”他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死胖子不是想让他们跟他陪葬吧?
死胖子此刻正用涣散的瞳孔望着他,被钢棍贯穿的胸腔里传出漏气般的嘶声:“你……别想了!我不会告诉你的!它在……苏醒……”
暗室突然剧烈震动,青铜鼎中的血水沸腾翻滚。那些漂浮的断肢开始自发拼接,在血雾中组合成七具无头躯体。
温暖看着死胖子逐渐僵硬的尸体,突然发现他右手无名指缺失的切口处,正在生长出细小的肉芽。
就在这时,他突然僵在原地——在模糊的视线边缘,有双赤裸的脚正悬空垂在她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