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人和哈只儿之间有没有什么？”
霍巴尔离去之后，呼马尔轻声开口发问，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帐中回荡，却没有人回应他。
呼马尔也不着急，反而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的喝了一口，似乎在等着谁回答他的问题。
“不会。”
片刻之后，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呼马尔身后传来。
随即，他身后的帷幔轻动，一个佝偻的身影缓步而出，坐在了呼马尔身侧。
“你怎么这么肯定。”
呼马尔双目微眯，看着眼前这个脸上皱纹纵横的老者，轻声问道：“他在哈只儿军中，又目睹了哈只儿的战力，你说他不心动，我是不信的。”
“他回来了。”
那老者再次开口，声音似乎更加嘶哑，一边说，他一边拿起桌上的酒壶，张开嘴便往口中倒，一口便喝了半壶。
“你给我留一些！老酒鬼！”
呼马尔见他这么喝酒，顿时皱眉，沉声道：“你哪都好，就是这个嗜酒如命，哪天非要耽误我的事不可！”
“呵呵……”
老者闻言轻笑，他的笑声有些诡异，像是夜莺轻啼。
“我如果表现的十分精明，事无巨细的都帮你算到了，而且没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你还会如此和我说话？”
“呼马尔王子，你就是这么个多疑的性子，老朽在你面前坦坦荡荡，才能让你放心不是？”
呼马尔闻言，先是皱了皱眉，继而叹气道：“我还是真拿你没办法，现在我听了你的话，主动请缨来边城，事情却卡在这了。”
“你说，哈只儿这次去了王庭军中，会不会直接和王庭大军返回王庭去？”
“之前你让我用不花的事做筹码，和他捆绑在一起，到底是不是一招好棋啊。”
“你如果觉得不是好棋，那就别听呗。”
老者又怪笑两声，随即一仰头，将另外的半壶酒也倒进嘴里，而后又拿起桌上的肉，扔进嘴里咀嚼。
这次呼马尔没说什么，反而从身后又拿出一壶酒递给老者，继续问道：“我这不是在问你吗，你仔细和我分析一下，我心里没底。”
“信件已经给王父送去了，可他的回信却迟迟不到，我到底能不能成边城这五万大军的统帅？”
“还有阿勒坛，他……”
“你想的事情有点太多了。”老者拿起桌上满壶的酒，轻声道：“想的太多，会影响你的判断。”
“呼马尔，哈只儿到底回不回王庭，王上到底要不要对付他，是囚禁也好，是夺爵也罢，这和你有多大的关系？”
“可是……”呼马尔不解了：“可是是你让我和哈只儿联盟的啊，现在事情办成了，你却又……”
“和他联盟的目的是借他的手灭掉不花，扫清你眼前最大的障碍。”
老者不屑的看了呼马尔一眼，继续道：“现在不花已死，局面已成，哈只儿是死是活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现如今，如果哈只儿真的返回王庭了，那对你才有好处呢。”
“他在王庭没有任何根基，如果想返回部族，继续做他的逍遥王子，你说能帮他的有谁？”
“那就只有我了。”呼马尔道：“毕竟我在送回去的信件中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王父不会想不到我和哈只儿走的近的。”
“王现在就只有三个儿子了。”老者抿嘴笑道：“哈只儿的身份还不如你，根本就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那你面前挡着的，就只有阿勒坛了。”
“呼马尔，后面你只需要保证哈只儿别和阿勒坛跑到一块去，就算他死了也无妨，靠你的手段，加上我的帮衬，拿下一个阿勒坛，还是很轻松的。”
言罢，老者再次一仰头，这回他是把一壶的酒一口气全喝了，喝完之后脸不红心不跳，就像是喝了一壶水。
“那后面我要怎么做？”呼马尔又问道：“就一直在边城这么等着？”
“还是我也回王庭一趟？”
“回不回去你自己看着办。”老者一边说，一边往呼马尔身后瞄，看他身后还有酒壶，便直接起身去拿，拿了一壶酒之后又在呼马尔另外一边坐下，开口道：“不过你只要一离开边城，你这统帅的位置就没了。”
“后面怎么做，还是要看你想要统帅的位置，还是想要王上的承认。”
“你这话什么意思？”呼马尔皱眉问道：“意思是我回王庭更有好处？”
“也并非更有好处。”老者笑道：“只是你返回王庭之后，获得消息会更便捷一些。”
“不过这也有弊端，如果王上因为不花的死大发雷霆，你这会回去，恐怕会成出气筒的。”
听到这些话，呼马尔立刻陷入沉思，而那老者却像没事人一样，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并直接用手去抓呼马尔盘子里的肉。
想了一下，呼马尔才问道：“你就没个建议？”
“老朽的建议只是建议，最后要怎么做，还不是看你的心情。”
老者看了呼马尔一眼，笑道：“你这么多疑，不回王庭看看，你能放心？”
呼马尔知道老者是在揶揄他，也并不生气，而是又想了一下，这才道：“你别拿话讥我，没用，我知道现在回王庭不明智。”
“可我拿不到王庭那面的消息也是个问题，你有没有办法？”
老者咧嘴一笑，道：“殿下不是让人去参战了吗？现在此将回来了，是亲历者，你让他去王庭，写信要个封赏，这既给了他活路，又能让王上安心。”
一听这话，呼马尔立刻皱眉，沉声道：“可他知道是我算计死了不花！”
“知道怎么了？”老者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呼马尔，反问道：“他知道，就会在王庭大放厥词，和人随便说了吗？”
呼马尔还是皱眉，又道：“我不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放在别人的一念之差上。”
“哎……”
老者闻言，长叹口气，道：“你如果这么想，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你就在边城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