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高窗洒入病房,银白色的阳光在金属墙面上映出斑驳光影,宛若古圣堂中的圣光。荷鲁斯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世界略显模糊,但渐渐,他看清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对面,考尔正与几名禁军低声交谈。他那嵌有机械蛇肢的红袍背影,如同一座沉默的机器祭坛。而近在咫尺,那位金发的女禁军正专注地拿着一把手动剃须刀,轻柔地刮去荷鲁斯脸颊上方新生的胡茬。每一道刀锋划过的声音,都如同时间在他脸上留下的刻痕。
“大贤者,他醒了。”女禁军声音不高,却足以让人心脏一紧。
考尔转过身来,红色机械义眼中闪烁出数道扫描光芒。他不急不缓地走来,几个禁军士兵随即肃立于病房角落,姿势笔直,随时待命。荷鲁斯缓缓转头,看见病床前多了一台沉重的投影仪,其上镌刻着帝国徽记与玛尔斯的齿轮印章。
考尔走到病床边,低头审视荷鲁斯的状态。他那三只辅助臂随之展开,像是仪式般轻抚病床下方的机械摇杆,调整角度。床靠背缓缓竖起,女禁军配合着动作,轻轻扶着荷鲁斯的后背,使他坐起。动作温柔,却透着军人特有的果断。
“你已经醒来快一个星期了。”考尔的声音冷静如常,带着微妙的电子失真,“我们一直在逐步唤醒你的神经系统,现在,是时候试着让你坐起来了。”
荷鲁斯努力想靠自己的力量坐直,但他很快就意识到,那副曾可碎星撕舰的躯体,此刻竟虚弱得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他的手脚如灌铅般沉重,肌肉仿佛被岁月打磨得支离破碎。
考尔似乎早有预料,点点头道:“你的肌肉结构尚未完全恢复,但我们自你『归来』以来,一直使用「按摩」、「cpm(持续性被动活动疗法)」和「EmS(电击刺激疗法)」,维持你的肌肉张力与神经反馈,身体会记住曾经的强大,你只需时间。”
话音落下,他转身走向投影仪。从他那披着圣印的长袍中抽出一个插满数据针的U形记忆块,熟练地插入仪器核心。投影仪发出一阵嗡鸣,齿轮旋转,激光矩阵亮起。
“现在,我要向您讲述这过去的一万年中,帝国所发生的一切。”他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波动,但那双机械眼却悄然调暗了亮度。
“请尽量保持冷静。”
随着考尔摁下手中的操控笔,第一张幻灯片浮现于半空。那是一幅陈旧的星图:达文星系的地理结构与轨道图标,被帝国档案库用淡蓝色光线标注得一清二楚。接着,另一张图像接入——这是监控记录与战地摄像头捕捉下的画面,尽管年代久远,却依旧清晰。
图像中,荷鲁斯一身战甲狼藉,倒卧在焦黑的达文星岩地上,血迹斑斑。他的面容苍白如纸,眉间紧蹙,仿佛陷入剧痛或死亡边缘。
他身边,是他的子嗣们。
影月苍狼的士兵们在他四周筑起警戒圈;洛肯正俯身跪在他胸口上方,徒手为他进行心肺复苏,满面焦急;陀迦顿正朝通讯器狂吼着呼叫支援;小荷鲁斯,那名曾对他最忠诚的孩子,正在四处搜寻医疗药剂,而阿巴顿……那个平日里冷峻如冰的首席连长,如今却跪伏在他的身旁,泪流满面,发出痛苦的嚎啕。
那是一个战士世界中罕见的悲剧瞬间。连钢铁般的战士之魂,此刻都脆弱如纸。
荷鲁斯的手轻轻颤抖,他望着那画面良久,一言不发。那不是死亡,那是一种比死亡更沉重的结局——英雄的坠落,子嗣的哀哭,忠诚的呼唤……以及,无法回应的沉默。
考尔摁下了激光笔上的按钮,幻灯片缓缓切换。
“根据一万年前的内部档案记载,”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战帅荷鲁斯在达文星平叛时,遭叛徒总督尤金·坦巴偷袭重创,随后陷入昏迷,濒临死亡。”
投影光束之中,一张档案图浮现,那是模糊但血腥的战地记录:荷鲁斯的巨躯倒在焦黑的战场中央,战甲破损,胸口塌陷,一道贯穿肌骨的创口还在缓缓流出绿色的原体血液。
考尔继续摁动按钮,下一幕浮现。
这一次,荷鲁斯瞳孔猛地一缩。
画面中——
是泰拉。
摇摇欲坠的皇宫在轨道火力轰炸下燃烧,万级阶梯上遍布焦尸,黄金穹顶坍塌,苍穹闪电划破战火;而在断壁残垣之间,他的子嗣——加维尔·洛肯,身披烧焦的mK-IV型战甲,仍高举着破损的帝国双头鹰旗,独自伫立在皇宫西塔之巅。
那一刻,荷鲁斯竟松了一口气。他的好儿子还活着,还在战斗,还在守护帝国的信仰。
但这份安心仅仅持续了几秒。
画面中,唯有洛肯孤身一人。他没有看见阿巴顿、没有陀迦顿、没有小荷鲁斯、也没有马洛赫斯特。
影月苍狼……四王议会……一个也没有。
心中骤然紧缩,像是被钉锤狠狠敲击。
“我的子嗣们.......他们都牺牲了........”
考尔依旧平静地继续介绍:“在荷鲁斯殿下您退场后,帝国尚存的十八个阿斯塔特军团之中,有九个叛变。他们发动内战,屠戮亲兄弟、焚毁世界、背弃誓言。战争的火焰一路从外环燃至核心,最终席卷了帝国之心——泰拉。”
他再次摁动按钮。
幻灯片中出现了一幅记录绘画,一幅后来被称为《第二帝国:三巨头》的画像——基里曼身穿蓝银战铠,庄严肃穆地站在帝国地图前;莱恩如阴影般隐藏在其侧,红眸冷峻;而圣吉列斯披白羽圣光,昂首于苍穹。
考尔继续说到:“所幸,忠诚的……”
但话音未落,考尔的声音便被打断。
——砰!
荷鲁斯愤怒地抬手砸在病床扶手上,整个病床的金属支架都为之一震。他的脸庞已不复先前的平静,眼神如燃烧的恒星般炽烈。
“基里曼!”荷鲁斯咆哮到,“果然是他!”
顿时考尔和一众禁军大眼瞪小眼,眼神中全是:“你这个样子,我们很难继续我们的工作啊。”
就听荷鲁斯继续说到:“我当年就看出来!他基里曼不安好心!我早就知道他在五百世界筑城备粮,他那个预备役军团的数量,远超所有现役军团的总和!(基里曼:啥叫15万现役阿斯塔特打残后,原地再爆兵30万阿斯塔特的含金量)他从来不只是为了保卫帝国,他在等、在谋、在图谋!果然是野心勃勃的基里曼啊!!!”
他的胸膛起伏剧烈,声音沙哑却依然洪亮。
“莱恩也不意外,他和他的子嗣全身都是秘密,天生的背信弃义!但……圣吉列斯?不!不可能!他一定是被蛊惑了!是基里曼和莱恩对他下了什么迷魂药、用了什么邪术!他那么纯洁……那么完美……那么爱我和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