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兮？
她们还真来县城了！
方明希紧紧贴着玻璃，仔细观察两人前进的路线。
贺兮和刘秀花路过招待所一路朝前走，经过制衣厂，再顺着那条路朝下走。
方明希扭头跳下窗台，悄悄地打开大门。
在踏出房门的前一秒，床上的佟雪妍忽地从睡梦中惊醒，她睡眼惺忪地望着站在门口的方明希。
“希希你去哪？”她打了个哈欠，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才六点多，你饿了吗？”
方明希僵硬回头，“姐姐，我想喝水。”
“喝水？”
佟雪妍掀开被子，走到床头晃了下热水壶，里头还有半壶热水，但是打开瓶塞水却不热了。
她完全清醒了，披上衣服出门，“等我啊！姐姐去接点热水。”
“昂。”
方明希见人一走，立马又爬上窗户。
贺兮早没踪影了，现在要是下去估计也追不上，她只得失落地坐回床边。
......
贺兮也处在半梦半醒中，但是她第一次来县城，到处东张西望打量整洁的街道，眼里充满了好奇。
“奶奶，这是县城吗？”
刘秀花回应她，“对啊！这里就是县城，我们先去医院附近看看，然后等天亮奶奶带你去转转。”
“好！”
贺兮一口应下，过完年她也三岁了，身体像是有了生长键一样，直接冒了一个头。
脸上倒是瘦了点，下巴变尖了，但仍带着婴儿肥。
她蹦蹦跳跳走在街道上，戴着手套，穿着一身大红色棉袄，脑袋上还别着一个红色蝴蝶结发卡。
在快到医院附近时，两人路过一个路口，只要穿过路口便能到达对面的医院。
可刚要进去，贺兮却忽然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右边路口。
“怎么了兮兮？”
刘秀花察觉到孙女的状况，停下脚步问道。
贺兮朝着右边走了几步，指着右边路口说：“奶奶，那里是不是躺着一个人？”
“人？”
刘秀花惊愕望去，现在天还没怎么亮，能隐约看见路口那里确实是有一个黑影躺在地上。
她没有过多犹豫，带着贺兮径直走过去。
一靠近，发现地上还真有人，是位穿着中山装的老头躺在地上。
他脑袋上破了一个洞，地上血流一地，手上抓着一个黑色皮包，趴在地上不知生死。
两人被老头的惨状吓了一跳，贺兮更是差点被吓哭。
“奶奶，这个爷爷怎么了？”
刘秀花不知道，本能地想要拉着贺兮跑走。
黑灯瞎火的，遇见一个老头倒在地上，面前还都是血，她们不会遇见什么杀人现场吧！
贺兮不肯走，跑了两步便停下来，“奶奶，我们不救人吗？”
刘秀花急上火了，“兮兮，救什么人啊！谁知道他是谁，我们快走。”她说着就要抱人走。
“我不，我们救救老爷爷好不好。”贺兮不肯动弹。
现在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一定要救人，老爷爷好像很重要。
“哎呀，你这傻孩子。”刘秀花拗不过孙女，只能忍着颤意对着老头试探地伸出一根手指。
有微弱的呼吸，老头还活着。
这下刘秀花瞬间冷静，有呼吸就还好，只要人活着不是死人便行。
她把背篓交给贺兮，托着老头的胳膊扛在肩膀上，好在这些年经常干农活，扛起一个老头也不算吃力。
医院在前面不远，刘秀花连拉带拽把人带到医院。
贺兮在身后跟着，走出两步想起什么又回头，把掉在地上的包捡走。
一进医院，经过医生检查包扎后，老头总算是脱离危险。
在救治中，有人认出老头身份，急急忙忙跑去通知人。
等县政府和医院领导都来了，刘秀花才知道她救的人到底是谁。
今年要准备退休的县长，本来是要在今天去省里开会，结果才出门就被人敲了一闷棍。
好在是被贺兮两人送来医院，不然这天寒地冻的，等天亮被人发现估计人早不行了。
县长家里人也赶了过来，拉着刘秀花哭得梨花带雨。
“谢谢你大娘，要不是你救了我爸，我爸可凶多吉少了。”一位一米八的壮汉当场给刘秀花跪下，其余人也是在一旁啜泣。
刘秀花连说使不得，把人从地上拉起，“别这么说，伟人倡议学习雷锋精神，我们看到肯定不能见死不救。”
这还多亏兮兮，要不是她一直闹着要救人，刘秀花也不可能把老头送来这里。
县长啊！一辈子只见过大队长的她有点胆怯，这么大的官应该不会以为是她打的人。
老头家里人也连声说是，能遇上这样热心帮助的同志，简直是他们家老爷子走运。
几人商议着，各自从兜里掏出一把钱。
“大婶，出门没带什么钱，这些你先拿着，等我家老爷子稳定我们绝对上门感谢。”
刘秀花这哪里能要，连连推脱，“不行不行，我不要，我做好事怎么还能收钱。”扭头便要走人，“兮兮，我们走。”
守着背篓的贺兮闻言抬头，“来了。”她把一个黑色皮包从背篓里头掏出，“奶奶，这个是里面那位爷爷的。”
老头儿子接过皮包又是一阵道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男人低头道谢，目光忽地看见背篓里的人参。
他一僵，倒抽一口冷气，“小朋友，这东西卖吗？”
待好不容易走出医院，刘秀花揣着五百块还是恍恍惚惚不敢相信。
在家里放了几个月的人参，就这么卖出去了？
三根人参卖了五百块，还是在人参都要干的情况下，这东西果然很赚钱。
低头望着同样很激动的贺兮，忍不住搂着她蹭了蹭脑袋，“兮兮，你果然是奶奶的小福星，奶奶有钱了，去供销社给你买糖吃。”
“好，吃糖。”
贺兮也终于笑了，眉间阴郁散去，这段时间总算感觉心里畅快了。
......
方明希和佟雪妍又坐了一小时拖拉机回红旗镇，一路上果然不出方明希所料，那老大爷的脸拉得老长，像谁欠他一百块一样。
她们带回去的东西将拖拉机所有空地方给塞满，导致老大爷想要再顺路捎个人都不行。
不过好在一到红旗镇，佟雪妍便额外给了五块钱，老大爷铁青的脸才有好转。
他快速把人放下，突突突地开着拖拉机就走，留下两人望着一地大包小包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