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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今天放学很早,因为有个小假期。她刚到路谷家里,和白露坐一起聊了聊,现在下楼,准备等雨夜来接她。

雨夜今天很忙,他被叫去夜家公司帮忙了,说是信息技术部人员不够,结果是直接让他揽下了一大半活。夜诗却叫他好好干,来年让他当老总。打了十多年游戏,摆烂了半个青春的雨夜,愣是不知道说什么。

春天的城市里,这街道上却没有什么人。漂亮的女孩站在道路边,身边是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的可不是衣服,而是满满的零食,是白露送给她的。

她旁边就有一个公交车站台,但她不是在等公交车。

四月了,可这天空的颜色很单调,让她也显得很单调,好像她在某一幅画里,只有单调的色彩。

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个手里拿着几串糖葫芦的小女孩。

她来到女孩身边。

“大姐姐,请问刚才有看见公交车经过吗?”小女孩她问。

女孩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没有公交车经过,如果有的话,她会记得的。而且她拿着行李箱站在这里也没多久,算好时间,估计一会儿雨夜就到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大姐姐。”小女孩礼貌开口。

然后小女孩拿了一串糖葫芦给女孩,女孩比划着手语说谢谢,也从口袋里拿出一袋子糖果送给小女孩。

小女孩离开了。

没过三十秒,一辆白色的小轿车驶来,停在了女孩面前。

车窗打开,驾驶位上是一个看起来像女孩子的男生,留着长发,扎着低马尾,他微笑说:“小雨,上车。”

夜雨拿上行李箱,放到车后备箱里,坐上车,准备去预设好的目的地。不是回家,是一个四月必须去的地方,不然错过了,就要等下一个四月了。

他们接下来去的地方,出现的人只会更少。

晚城,郊区。

墓园。

来看看夜雨的父亲,还有母亲。

父亲的记忆很少,在夜雨的记忆里,他是对自己第二好的人,第一好的人自然是母亲。父亲不会对她说什么坏话,好像记忆里那个削瘦的父亲总是和蔼可亲的样子,会给夜雨买好吃的好玩的。可能是觉得他自己亏欠了夜雨,所以对她很好。也可能是他把夜雨当成了生活中新的希望的种子,一个无与伦比的可能性。

关于母亲,夜雨记忆里更多的是最后的记忆,她和父亲一样,在夜雨的记忆里很美好,美好到让夜雨一直留恋,留恋那小时候三个人一起的生活。那段记忆,成为了她以后很久以来,直到遇见雨夜之前,生活下去的动力。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母亲最后的话。

那一天很突然,母亲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了,母亲也是无可奈何,母亲她没办法做出了最为无奈的选择。

母亲她说。

“小雨,要带着我的那一份幸福,好好生活下去。”

“妈妈要走了,可能……很难再见到小雨了,但妈妈很爱很爱你,你是妈妈最宝贵的存在。”

“可能你会忘记现在妈妈说的,但妈妈希望不要活在过去,活在不开心里。”

“相信在很久很久的未来,你也会遇见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他会像爸爸妈妈一样珍惜你。”

“小雨,妈妈走了,你在家好好的……”

可是年幼的夜雨还是用笔在小本子上写下了歪歪扭扭的话,问了一句:“妈妈会回来吗?”

母亲身躯一怔,哭着抱住了夜雨,夜雨也抱住了她的母亲。

母亲哭泣着,说:“嗯,会回来的,妈妈一定会回来的。”

然后母亲走了,没有回来。

夜雨记得,那天是下着雨的,母亲离开的那天。夜雨那个时候还很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母亲说的话没有忘记。她的记忆力很奇特,天生有一些东西是忘不了的,留在记忆里了,就是一辈子。

母亲离开的那天是下着雨的……

夜雨出生那天也是下着雨的……

母亲骗了夜雨,没有遵守承诺,后面的父亲也是,他也骗了夜雨,承诺是一句也没有遵守。

不懂怎么表现温柔的我们,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说……

夜雨不知道父母谁先离开人世的,夜雨只知道他们走了,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她记得父亲说过的一句话,也只有这一句话,因为其他的话父亲说得太过随意,记下来也没有什么用。

那句话是:“小雨,相信爸爸。”

可这句话是最大的谎言,夜雨的父亲很容易食言了。

这里面到底有怎样的故事,可能只有晚城乔家的一些直系亲属才知道。

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十几年了,谁又还清楚记得呢?

都变成了现在这样,物是人非。

最终还是两个骗子的爱,换来了现在夜雨的生活。

命运啊就是这样,没有人知道这命运的路线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因为改变命运的人不止一个,所有人的命运都在无时无刻改变着。

在这片墓园的南边,最下面那一排,靠左边的两个墓碑,看起来没有一点儿装饰性的廉价墓碑上,就刻着夜雨父母的名字。

晚城夜歌之墓,江南林海柔之墓。

他们就在这,夜雨以前来过几次,今年四月,也是因为有了陪伴余生的雨夜,还有余生得到改变,这才再次前来。

夜雨买了一束鸢尾花放在了母亲的墓碑前,雨夜手里的是夜雨挑选的另一种花,蔷薇。

雨夜把蔷薇放在了夜雨父亲的墓碑前,然后牵好夜雨的手,和她一起看着这两块墓碑。

大约过了三十秒,夜雨松开手,用手语表达着:“小夜,你会不会骗我啊?”

“可能会吧。”想了想,雨夜这样回答,“只要是为了你好,只要是你,骗一下也没关系。”

“那如果我伤心了呢?”夜雨手语表示着,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雨夜笑了笑,说:“到时候我再想办法让你不伤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会只在意你。”

“我还是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夜雨微笑着打手语。

“土味情话吗?”雨夜笑着说,“算了吧,我说不出多少,自己感觉会肉麻。”

“噗嗤!”夜雨忍不住笑了。

雨夜却呢喃细语着:“我用整个四月编织了一个不爱你的谎言,却不知道,那其实是最真挚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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