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烫了发，画着大浓妆，看着很是艳丽，红色的旗袍显得她身姿妙曼，成熟的根本就不像十几岁的少女。
短短一个月她眼中没了少女的天真，没有了那种藏都藏不住的喜悦和憧憬。
她拿着烟嘴，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烟圈，茉莉不习惯这种味道，呛的直咳嗽。
海棠却笑了：“怎么不在家等你的江水哥了？”
“爹娘逼我来的。”
海棠笑着笑着却哭了，她把烟嘴放在嘴边猛吸一口，似乎这样能堵住哭泣的声音。
烟雾缭绕，依稀能看见她苦涩的表情：“其实这里也挺好的，能吃饱能穿暖，现在还有你陪我就更好了。对了，我爹娘怎么样了。”
茉莉如实回答：“挺好的，跟你堂姐家一样一天能吃上两顿饭了。”
“这样啊……”
海棠不再问自己爹娘，拉着茉莉说起这里的规矩。
楼里的规矩多的她一个月了都还没记全，但海棠把所有的规矩总结成了一点。
就是绝对不能得罪客人，客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客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们没有拒绝的权利，只有顺从她们才能在这里活下去。
“你记好了，不然那些刑罚。”
海棠露出恐惧的眼神，瑟缩了一下肩膀：“上个月来的姐妹，发现自己受骗了，都哭闹着要回去，妈妈让人把那些闹的都带出去了，过了三五天人才回来，回来之后的那些人乖的跟木偶似的。”
她本来还好奇那些人经历了什么，但她一问，那些人就抖得跟弹簧似的，她们肯定经历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海棠双手握住茉莉的肩膀：“茉莉，你听我的，既然来到这个地方，懂点事是不会出错的，你不要反抗，这样还能过得舒服一些。”
茉莉低下头，目光落在了海棠的胸口，白嫩的肌肤上是椭圆形的伤疤，海棠下意识挡住：“这是被烟嘴烫的，其实也不是很疼，忍忍就好了。”
海棠苦笑：“至少比不听话受的那些刑罚强多了。”
这个世道，她们这些弱女子能做什么呢？能让自己少受一点罪，就少受一点吧。
毕竟这里逃不出去的……
有海棠提醒，茉莉少吃了很多苦头，其他的女孩子们，或多或少有反抗的，被拖走教育几天，回来就乖顺的跟绵羊似的。
也有极少数没有回来的，草席一裹被扔了出去。
茉莉不再心心念念着江水哥，她在楼里很听话，就像海棠说的那样，只要听客人的话，不拒绝客人的任何要求，在这里就能不愁吃喝的活下去。
时间久了，她也知道海棠为什么喜欢抽烟了，因为她也总忍不住贪杯，只有喝醉的时候她才能忘记这些痛苦的事情。
她也遇到过要把她赎出去的人，也曾怀过那些人的孩子。
但真正把她接出去的，没有。
看到这里已经有些心软的大师动容了，虽然之前在无怨大师的残书中大概知道了恶灵王的生平。
但现在看到真实画面，还是会觉得，命好苦啊！
这个恶灵王……不对，这个何叶的命怎么这么苦！
画面一转，来到了两年后，海棠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茉莉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磕头，她在求旗袍女人救海棠，求旗袍女人给海棠请个医生看。
旗袍女人坐在凳子上，优雅的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的看着茉莉：“我为什么要花钱给她请医生？”
茉莉：“楼里有好几个大主顾都很喜欢海棠，楼里不能没有海棠。”
旗袍女人却笑了：“男人喜新厌旧是常有的事，喜欢你的时候自然是无人可替代的，但是腻了的时候，就算那些姿色不如你的人，也是比你好上千百倍的。”
“海棠的那几个老主顾，早就被新来的姑娘们迷了眼，这几日海棠病着没有出去，也没见他们问过。”
茉莉没了借口，但还是磕着头求旗袍女人救救海棠。
在这里她们俩就同姐妹一般，一直互相照顾互相扶持，如果没有了海棠，茉莉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撑下去
旗袍女人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这点小病还需要医生吗？我给她瞧瞧就好了。”
茉莉信以为真，忙擦干净眼泪千恩万谢。
旗袍女人赶她出去，自己带着两个贴身老妈子进去了，不知为何其中一名老妈子手里还端着一盆炭火和一个小巧的烙铁。
茉莉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们进去没多久，房内传来了呲啦一声，像是肉被烫熟了声音。
紧接着就是海棠撕心裂肺的哭喊，旗袍女人一脸嫌弃出来，嘴里还念叨着没用的东西。
房间里面海棠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茉莉跌跌撞撞跑进去的时候，海棠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是怎么给你治病的？”茉莉浑身颤抖，跌坐在床头无助的看着满头大汗的海棠。
海棠伸出手紧紧的握着茉莉的手：“还能怎么样……这些年，她是怎么对我们的……。”
这些年，她们楼里的姑娘只要怀上孩子，都是一顿毒打，生生将人打到小产，养个三五天就继续工作。
生病了的人，也都从来没被治好过，一个接一个的被拖出去，扔到后山。
茉莉泣不成声，她怎么这么傻，居然相信他们会给海棠治病。
海棠用尽全力抓住茉莉的手：“我……不行了，你不要难…难过，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吸血的魔窟，我走了也是好事，只是可怜了你，还要在这种地方耗着。”
茉莉泣不成声：“不是说是小病吗？你不要死啊，江水哥说过，等他们打了胜仗，就能好起来了，以后我们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你再等等，再等等肯定能好起来。”
这些话在每一个黑暗的夜晚，支撑着她们姐妹俩一天一天的过下去。
海棠脸色苍白，额角不停的渗着冷汗，她牵强的露出一抹笑容：“我等不到了，你替我等吧。”
海棠的眼神开始恍惚：“好想我们以前呀，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是我们在河边洗洗衣服聊聊天，我就觉得很开心了。”
“我不想像别人一样，被…草席一裹…扔到后山被狼……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