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梨眼泪已经落不下来了。
眼睛又酸又涩。
但内心深处已然是一片汪洋。
“你怎么在这坐着？”
苏筱话一出口，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口就看到了里面相拥的二人。
她就知道是自己多话了。
两个人最终还是和好了。
苏筱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经历和网上所谓的冤种闺蜜有得一拼。
这两个人，反反复复，依旧是离不开彼此，无论吵闹多少次，最终还是要在一起，不分离，也分不开。
“你，还好吗？”
主语没变，但是问题显然是变化很大。
江聿风不好。
很不好。
不好到沉默不语，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苏筱坐在了江聿风身边，“你应该知道的，他们之间的感情太过于复杂了，这么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割舍的。”
“但已经整整四年了。”
他没有说要一朝一夕，还是春夏秋冬轮换四次了，难道时间还不够久吗？
为什么盛清梨还是一心一意只有顾时诀呢？
苏筱扶额，“时间长短有时候并不是衡量所有事情的唯一标准，就譬如到现在，你不是依旧没有放下小梨？”
“小梨好像是因为他而痛苦，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在因为他幸福。在这个紧要关头，小梨还是选择了和他和好。”
“你就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苏筱现如今看事情倒是相当的透彻。
江聿风深知这其中的道理，但就是难以放下，更是不忍心看到盛清梨受伤难过。
如果对方一直幸福，那他无话可说。
可事实并非如此。
……
顾家老宅。
“是真的？”顾老爷子虽然这些年深居简出，但也有自己的眼线。
下属回应，“是的，医院来的消息，说是两个人看上去像是已经和好了的样子。”
顾老爷子无力叹息，无可奈何地摇着头，“算了算了。”
他也管不了。
“您看是还要继续看吗？”
“另外盛昌平买了去A市的机票，明天下午。”
顾老爷子脸色微微一变，略有浑厚的声音沉了下来，“A市？就他自己一个人？”
“是的。”
这个盛昌平。
当真是不能再继续纵容下去了。
简直是无法无天。
顾老爷子缓缓闭上眼睛，“养老院那边呢？”
“盛清梨去了养老院，沈佩兰基本上没有多长时间了。在养老院好像还闹了一场，与此同时，还打听到……”
见下属有所停顿，顾老爷子皱了眉，“直接说。”
“还打听到，沈佩兰好像是说了关于盛清梨亲生父亲的事情，但此事不知是真是假，当时房间里只有她们母女二人。”
顾老爷子眉心一皱又舒展了开来，“我知道了，出去吧。”
刘姨恰巧碰见了来汇报情况的下属，只是打了一眼，就端着东西进去了，“老爷子，你又开始工作了？”
“工作？我这个年纪了还有工作一说么？”顾老爷子打着幌子，没有接下这个话茬。
刘姨也并不多嘴，抿唇，将东西放在了一侧，“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要吃药，按时吃药，你现在这个身体吃不消。”
“时诀没有跟你联系吗？”顾老爷子忽然话锋一转，“最近他怎么样？”
刘姨摇摇头，“他忙，我们联系也比较少，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回来一趟么？我替你喊他回来？”
顾老爷子忽然就觉得这话听着让人不太舒服，明明是他的儿子，他自己不能联系，还要让别人去联系。
“时诀和你一直都很亲近。”
“在他心里，你估计和他生母无异。”
刘姨没吭声，顾老爷子这话显然是别有深意，多说多错，索性什么都别说就好了，顾老爷子是在商业场里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心思城府之深令人难以想象。
顾老爷子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盯着她，不知道是在思索些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你是想要我说些什么？小诀是个心软的，待我不薄，但和亲生母亲比起来那还真是差的太远了。”
“老爷子，血缘关系是任何关系都无法替代的。你应当多和小诀沟通沟通，他内心深处还是渴望家人美满和睦的。”
顾老爷子又问，“你觉得时诀来当顾家的掌权人，是好还是不好？”
“这个我无权干涉，和我也没有关系，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照顾你，至于其他的，你就别为难我了。”
顾老爷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这些年，为了这个家，心甘情愿地付出了太多，从不在意有没有回报，只希望大家和和睦睦，一家人幸福美满。”
“但没有。”
“一家人闹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和我想得大相径庭。”
“你说，是我做错了吗？”
刘姨垂眸，脸色也有几分隐晦不明，“老爷子，并非是所有事情都需要论个对错，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分得出来是非黑白。”
“一个事情，有好也有坏，有对也就有错。”刘姨声音低了几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也就是个保姆，判断不了，还请老爷子别为难我了。”
顾老爷子笑了笑，“算了算了，是我为难你了，是我问太多了，有空就让他回来。我如今是老了，不中用了，但……”
“但怎么说还是他老子，你说是不是？”顾老爷子语气倒是轻松愉快了很多，“我先休息一会吧。”
刘姨看着顾老爷子喝完了药，端着空碗就走了出去，关上门，面上的神色也变了几下，她总觉得今天顾老爷子别有深意，是想要暗示些什么。
但具体是什么，她还没太明白。
【小诀，你最近忙吗？】
顾时诀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进行骨髓匹配度测试。
盛清梨拿着他的外套站在外间等候着，靠在墙壁上，脚尖朝前微微抵着地面，向前一下又一下地蹭着，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她怀里的外套还有顾时诀身上残留的味道，让她莫名觉得很是安心，一颗漂浮不定的心找到了依靠和归属。
“小梨。”
“你有空吗？”
“我们可以聊一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