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诀回了医院,温故恰巧也在。
“清梨,你想清楚了?”
盛清梨坐在他对面,垂着眼眸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温故一抹显而易见的情绪在眼底散开,“看来是想清楚了。”
“温先生,谢谢。”
他摆摆手,“我什么忙都没有帮到,又何必说什么谢谢。医生那边已经在联合你们这里当地的医生开始给孩子治疗了。”
“我知道。”盛清梨了解,“这一次也多亏了那个医生,李医生也跟着学到了不少东西。只是希希的病情变化太快了。”
“所以不怪医生。温先生,你帮了我太多,从始至终,都一直在帮我,反倒是我,无以回报。”
温故眉毛一弯,双眼明亮如星,整个人仿佛置身于阳光之下,“清梨,我说了,我一直都是有所图,只是你觉得我在帮忙。”
“不用觉得我是多么光明磊落的人,所以不用太感激。”温故开了口,“你幸福么?清梨。”
盛清梨沉默了一会,弯唇一笑,“幸福,起码现在是幸福的,至于未来如何,我不太想去考虑。”
“还记得之前你和我说的吗?短暂的幸福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当时说应该是幸运的,因为起码拥有过。”
温故眼眸之中弥散开来一股悲伤情绪,“可能是的,人这漫漫一生,大概只能靠那片刻的短暂的回忆支撑下去。”
“温先生,其实你真的不必因为长相而对我好,其实你心里的那个位置始终是她的。”
他不语,算是默认。
盛清梨占尽了长相的便宜,这会去规劝温故,其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但她也确实是不想再无偿地消耗温故对亡妻的那份感情。
因为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也不是说盛清梨不愿意去当那个替代品,而是他们彼此心里都有着一个不可替代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就哪怕是上天强求地安排在一起,也必然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没办法善始善终。
“我只是担心,也是害怕,时间太久,忘记了她的模样。每一次见到你,我都觉得是她留给我的回忆。”
“清梨,我很想她。有多想她,就有多想见到你,你的这双眼睛和她一模一样。”温故眼中的悲伤几乎是要溢了出来。
盛清梨次次见到温故这副模样,都是对方提到亡妻时的模样。
顾时诀站在门口,一门之隔,听得并不算太清晰,断断续续的,他脑子好使,也大概能拼凑出一个比较完整的故事来。
“怎么不进去?”苏筱提着便当盒,看着站在门口靠在墙上的顾时诀,略有疑惑地问了一嘴,“小梨不在里面吗?”
顾时诀本来听得还挺认真,苏筱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在里面,有人。”
苏筱疑惑,垫着脚尖往里面望了一眼,本以为是周雅或者是其他人,没想到竟然是个男人。
是个男人!
顾时诀竟然也不吃醋?
这正常吗?
“你……”苏筱断断续续开了口,“你,你没看里面是谁吗?”
顾时诀没有必要撒谎,“看了。”
“那你,那你,不…不吃醋吗?”苏筱又问道,“是个男的在里面。”
他摇头,“吃醋。”
但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动不动就吃醋,动不动就给盛清梨无形的压力,让对方觉得不舒服。
他要学会给盛清梨和异性相处的空间。
“这几年她过得好么?”
苏筱其实也并不清楚,毕竟盛清梨最难的那一年,她也不在身边,盛清梨也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自己一个人默默撑着走了很久很久。
但是她想,肯定是不太好的。
盛清梨自小就是这样的性格,咬牙坚持往前走,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着。
苏筱吁了口气摇着头,“应该也不太好,她成长了很多,也变得内敛稳重了许多。”
“顾总,我想知道一件事情,你现在回到小梨身边,是因为你的执念,还是因为你真的爱她放不下她?”
“小梨的内核已经足够强大了,但是周而复始总有这些事情,任谁也都撑不下去。所以如果再有其他任何的突发意外发生,她真的承受不住。”
“其实你和她的事情,我们都不应该去管。可我们作为小梨的朋友,真的不忍心再看她伤心难过。”
顾时诀沉默了数秒钟,这期间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表现得还不够明显,所以总是会被误会他其实没有那么在意盛清梨。
他缓缓开口,“我爱她,我从小就爱她。是,我偏执且固拗,在很多事情上都不给她选择,所以才导致她怨我恨我,受不了了就离开了。”
苏筱没接腔,因为眼下的顾时诀和她之前了解到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以前顾时诀也会事事为盛清梨着想,但大多数时候,都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进去,不会去考虑盛清梨到底开不开心,舒不舒服。
“所以我会改,我也会一直留在她身边。”
“口说无凭,我希望你真的能够做好,而不是只是嘴上说一说。我希望小梨可以真心的幸福。”
温故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在门口聊得还正欢。
又一次见面了,但是双方的心境和上一次显然是大相径庭。
顾时诀上次还是疑心病重重,想着温故和盛清梨到底会是什么关系,而这一次全然是个相当放松的状态了。
“你们怎么在这?”盛清梨送温故离开,看到门口的两个人还有几分诧异,“来了很久了吗?还是刚刚才到?”
苏筱瞄了一眼顾时诀,抢先一步开口,“我们在楼下遇见的,也就刚刚才到,上次希希不是说我送的那个汤她很喜欢么?”
“所以今天又给她送了一份。”苏筱提起保温桶,在盛清梨跟前晃了晃。
顾时诀只是轻微点了点头,旋即视线看向了温故,“这会有时间么?我想和你聊一聊。”
温故看了一眼盛清梨,一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