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安抚住了顾颖，对沈佳说：“你的话说完了带着你的人走。”
沈佳脸色更冷了：“你说什么？”
他把顾颖护在身后，用那种沈佳最厌恶的死气沉沉的眼神看着她：“小颖说的没有任何问题，是你纵容才导致的他那么张狂。”
程序嘴角往下压，轻声和沈佳道歉：“我没有那个意思，是顾哥误会了我说的话，曲解了我的意思。”
他转头对着顾非，说出了那句惯用话术：“你要是对我不满。”
“对，我对你不满，滚。”
顾非很少直接的表达对程序的厌恶，面对他的挑拨，顾非的质问对象大多数是沈佳。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沈佳允许，一百个程序都走不到他的面前。
但是，程序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程序嘴角微微上扬，再次装出一脸委屈的模样。
顾非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如果你不想记者冲进来围观你的出轨现场的话，滚。”
沈佳脸上的冷意消失，她往顾非走了一步，想要解释什么。
程序却拉住了她的手：“佳姐，记者在前门等不到我，就会进入医院，我们先走吧。”
沈佳看了顾非一眼，还是跟着程序离开了。
钻石朝着她的方向追了几步，被绳子拉拽，嘤嘤叫了几声，可怜巴巴的看着顾非。
顾非蹲下身抱起钻石：“她不喜欢你，都是假的，别再想了。”
这是对它说的，也是对他说的。
顾颖能感觉到顾非的哀伤，她在顾非的面前蹲下：“哥，这样的女人你就别想了，现在最主要是专心治病。”
她说得对，配合治疗才能让他活得更久点，给顾家留下更多的保障。
之后沈佳也来过医院几次，顾非都以要专心养伤为由拒绝和她的见面。
被拒绝多了，沈佳就不来了。
顾家投诉之后，管床护士被换，护士被停职查办。
顾非请大姐姐帮忙从护士那拿到口供，并搜集其他的证据，发给沈佳，在邮件里写明了要求，要研究停止。
这样做的话，沈佳的前期投入都会打水漂。
顾非出院那天接到了唐怀瑾的电话：“沈总因你的邮件很生气，你真的要这样做吗？这是和沈氏集团作对。”
“就算研究院拿你父亲来研究，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吧？”
他能听出唐怀瑾不是在劝告，是在挑衅。
“至不至于，我说了算。我们的关系早就破烂不堪，不用劳烦唐董秘费心挑拨，与其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做点解决方案，要是我们没谈妥，我一气之下把这些证据甩出去，你得配合法务部处理舆论风波。”
“也算专业对口。”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急切的挂断电话表明了唐怀瑾气得不轻。
他觉得舒畅了不少。
这段时间住院，顾颖对家里的解释是顾非出差了。
顾母听说他今天回家，特意空出半天时间，给顾非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顾非刚进门，苍白的脸庞吓坏了顾母。
顾母立刻丢下手上的活计赶来关心：“不是说去出差吗？怎么那么憔悴了，你工作那么累吗？”
一连串关心的话砸向顾非。
顾非总算知道，顾颖是跟谁学的关心。
他刚要回答，半掩的门被拉开，沈佳的脸庞出现在门前，她看着顾非说：“有时间吗？我们聊聊。”
顾颖脸上笑意消失，直接对沈佳说：“滚出去，我们不欢迎你。”
顾母不知道顾颖为什么突然对沈佳有那么强的敌意，她觉得顾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她轻拍顾颖的后背：“先把你哥哥的行李拿进屋里，把需要清洗的衣物拿出来，丢进洗衣机洗了。”
她给顾颖安排了一堆活，支开她。
顾颖不想走，想和顾母解释。
顾非在此时开口：“麻烦你了。”
她担忧的看向顾非，顾非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顾颖再次看向沈佳，沈佳从始至终都没看她，视线是一直落在顾非的身上的。
她紧抿着唇，转身离开了客厅。
顾非对顾母说：“妈，我出去和沈佳聊一聊，很快就回来。”
顾母已经察觉到不对了，她犹豫了一瞬没有阻止顾非，只是嘱咐他：“不管你们要聊什么，都快点。”
“一会菜要凉了。”
顾非应了一声，走出大门，对沈佳说：“下楼聊吧。”
今天是工作日，小区花园没多少人。俩人选了一张石桌坐下。
沈佳更消瘦了，以前合身的衣服，现在她穿在身上就宽松，下巴也尖锐了不少，看起来更加不好相处了。
“想说什么快点说，我妈还在家里等我吃饭。”
沈佳听出了不耐烦，询问：“和我呆一会就让你这样不耐烦吗？”
顾非一愣，下意识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就觉得让沈佳误解也没什么不好。
他再次询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佳只能进入正题：“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把所有的证据公之于众。”
这是她收到顾非邮件时最想知道的。
也是这次她来找他的主要原因。
“是顾虑我吗？”
他手里证据足够多，足够硬。
虽然不至于让沈氏灭亡，但也足够让沈氏一落千丈，麻烦不断。
她期待着看着顾非，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准确的答案。
顾非是有对她的考量，但是他不能告诉沈佳这件事，不能让沈佳知道，他现在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所以他说了另外一层顾虑。
“你想多了，你招收的研究员都是这个行业的顶尖人士。特别是做临床研究的，等待他们治疗的患者有很多，如果我那样做了，他们会永远离开医院，那些等待他们治疗的患者就会失去一份生的希望。”
他时日无多，更能明白希望破碎，每天都在倒数的绝望。
所以，他不是原谅了他们，是在为无数个自己争取活着的机会。
“而且，这是一个很好的把柄。要是将来我爸病发，卓轩治疗不了，我可以用这个把柄威胁曾经的主治医生和他导师拼尽全力救治我爸。”
“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再被你控制。”
拴在他脖子上的铁链，在这一刻落下了。
他觉得呼吸都顺畅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