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苏晓白瞪大眼睛,看着三个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男生此刻或躺或跪,全无还手之力。
她的素描本散落一地,被踩踏的纸页上沾着烟灰和脚印。
刘夏松开眉钉男,后者像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他转身看向苏晓白,眼神中的锐利瞬间柔和下来。“你还好吗?”
苏晓白这才发现自己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刚才强撑的勇气此刻化为后怕,她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肩膀的颤抖出卖了她。
刘夏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先弯腰捡起她的素描本,小心拍去上面的灰尘。
“你的画?”他翻开一页,看到被烟头烫穿的静物素描,眉头皱得更紧。
“谢谢……”苏晓白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伸手想接过素描本,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她低头看到衬衫上沾满烟灰,锁骨处被指甲掐出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刘夏脱下自己的外卖外套递给她。“先披上吧。”
他的声音恢复了外卖员那种职业性的平静,但眼神依然锐利地扫过地上呻吟的三个男生。“需要报警吗?”
苏晓白摇摇头,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校园霸凌这种事,报警往往只会招来更恶劣的报复。
她接过外套披在肩上,闻到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合着些许咖啡香。
“你……真的是送外卖的?”她忍不住问,看着刘夏利落地将三个男生扔出巷子,动作熟练得像在专业安保公司训练过一样。
刘夏嘴角微扬,从保温箱里拿出那三杯冰美式。“如假包换。”他将咖啡放在地上,“不过他们现在可能没心情喝了。”
阳光从巷口斜射进来,照在刘夏的侧脸上。他的站姿笔直,肩膀线条流畅有力,怎么看都不像个普通外卖员。
“我叫苏晓白,美术学院大二学生。”她小声说,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刘夏。”他简短地回答,弯腰帮她捡起散落的画纸,“画得不错,可惜了。”
他指着一张被烟头烫穿的素描,那是苏晓白花了三个早上完成的静物写生。
苏晓白鼻子一酸,那些画是她准备期末作业的素材。“他们……说我不抽烟就是不爱国的叛徒……”她低声解释,声音里带着困惑和委屈。
刘夏冷笑一声,踢了踢地上呻吟的黄发男生:“爱国?就他们这样连参军的资格都没有。”
“真正爱国的人,他们从不把爱国挂在嘴边,但每次国家需要,他们总是第一个站出来。这种只会欺负同学的废物,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刘夏转头看向苏晓白,语气缓和下来:“真正的爱国是做好自己的本分。你好好画画,将来用艺术为国争光,比他们抽一万根烟都有意义。”
苏晓白深吸一口气,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她站直身体,郑重地向刘夏鞠了一躬:“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
“需要送你去医务室吗?”
苏晓白摇摇头,试着活动了一下被掐红的手腕。“我没事……只是画……”她看着被毁的作品,眼眶又红了。
苏晓白的手指紧紧攥着刘夏递来的外套,布料上残留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
她低头看着地上散落的画纸,那些被烟头烫穿的洞像是直接灼伤了她的灵魂。
“呃……这个……”刘夏蹲在地上,笨拙地试图把撕破的画纸拼在一起,“这样放对吗?”
苏晓白看着他把静物素描的苹果拼到了花瓶的位置,突然有点想笑。
这个前一分钟还利落撂倒三个男生的男人,此刻对着几张画纸手足无措的样子,莫名让她心头一软。
“不是这样的。”她小声说,蹲下来接过他手中的纸片。
当她调整画纸角度时,无意间碰到刘夏的手指——那双手修长有力,指节分明,意外地干净。
刘夏迅速缩回手,像是被烫到似的:“抱歉。”
苏晓白摇摇头,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她慌忙用手背抹眼睛,却把烟灰蹭到了脸上。
“别动。”刘夏突然说。他从外卖箱里掏出一包印着段肠饭馆logo的湿巾,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污迹。“我以前认识一个画画的,”他低声解释,“每次画被弄脏就这样哭。”
苏晓白透过泪光看他。阳光给他刚毅的下颌线镀上一层金边,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这些画……对你很重要?”刘夏的声音出奇地柔和。
苏晓白点点头,指着其中一张:“这是要交的期末作业。”
刘夏盯着那张被毁的素描看了几秒,突然掏出手机:“等一下。我认识个开打印店的朋友,也许能……”
“没用的,”苏晓白苦笑,“手绘作品没法这样复制。”
“那这样,”他突然站起来,“你重新画,我给你当模特。”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我是说……如果需要静物……”
苏晓白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这个反差太大了——几分钟前他制服歹徒时像个冷酷的特工,现在却像个做错事的大男孩。
苏晓白看着刘夏笨拙拼凑画纸的样子,突然做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