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桢从将军府回来后,谢霆舟便去了她的院子。
他将一张纸递给叶桢,“这是射姑解毒的法子和药方,医术一般的大夫依照此方都可替她解毒。
你们可从京城聘个大夫一路跟去苍狼,路上也能照料一二,若没有信得过的,我可给你找一个。”
叶桢接过,“那便你安排吧。”
她在京城只认识一个苏医女,人家是宫里当差的。
经过师父的开解,她也想明白了,既然内心还想和他处下去,那这男人不用白不用。
谢霆舟唇边笑意漾开,“好,我来安排。”
还愿意让他帮忙,说明他俩还有希望。
“道观我拆了。”
他认真汇报自己的任务。
叶桢转向他,幽幽问,“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有。”
谢霆舟忐忑又上来,“我的身份暂不能告诉你,并非不想说,是不知者无罪。
但若种痘术全国推广成功,你得封郡主时,便能知道。”
得了封赏就得入宫谢恩,除了谢皇帝,命妇臣女还得去拜见皇后。
而他与皇后容貌相似。
但其实他这番话已经透露得足够多,叶桢瞳孔微缩。
什么身份用得上一句不知者无罪?
山里初遇他望向皇宫方向,忠勇侯对他态度恭敬,皇家四处在找太子,白日闯宫杀人,坚持要取消叶晚棠与太子的婚约……
叶桢眉心越蹙越深。
突然,唇上一片温热。
叶桢睁大了眸,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再没心思想别的。
谢霆舟吻了她。
两唇相触不过片刻,谢霆舟便挪开了,轻喃,“别往下想,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认识的从来都只是谢霆舟。”
而非昭临太子。
谢霆舟在拆道观时,已然有了决定,他要回到皇宫,捡回自己的储君身份,护他想护之人。
从前他在皇宫谨慎隐忍,是因那里有他在意之人,如今那里再无他在意之人,他坚不可摧。
回去一事他有自己的计划,不会连累侯府和叶桢,但凡事怕万一,叶桢要如忠勇侯那般佯装不知情,是最好的。
可他又不忍再瞒叶桢,因而透露了那些,他知道以叶桢的聪明,定能猜到。
果然,他从叶桢的表情看到了答案,故而他用亲吻中断她的思绪。
这也是他一直想做的事。
叶桢觉得谢霆舟这男人真狗,故意透露给她,却不准她往下想。
‘新仇旧恨’一上来,叶桢咬住了谢霆舟的下唇,很用力。
很快,两人唇齿间有了血腥味。
是叶桢对他的惩罚,却也激起了男人的欲念,谢霆舟一把揽住她的腰,弯腰加深了这个吻。
叶桢用力在他腰间软肉拧了一把,过往恩怨在这个吻里翻篇。
良久,谢霆舟抵着她的额头,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用指腹擦去叶桢唇边血迹。
却说叶桢,“你真傻。”
不知道他的身份就爱他,得知他的身份和过往,也无畏惧,丝毫没因担心被他牵连而退缩。
她的爱如此纯粹又宝贵。
谢霆舟视若珍宝,心里发誓,此生绝不负。
与这边的温情不同,康乐公主府,一派剑拔弩张。
韩子晋半夜归来,便见康乐衣着整齐地端坐于房中,身后是几个脸长横肉的婆子。
大有一副找麻烦的样子,韩子晋却只当没看见,大咧咧往床上一倒。
“你最近在忙什么?”
康乐忍着怒意问道。
韩子晋如往昔般吊儿郎当,闭着眼道,“我一闲散驸马,除了喝茶听曲儿还能做什么?”
心里却在盘算着,女儿的天花虽好得差不多,但脸上却落了疹印。
谢霆舟从皇后那得了几瓶祛疤膏,给了叶桢,叶桢都分给了几个孩子。
朝露擦了疹印有些淡化,但也不知道那药膏够不够,毕竟满身都落了疹子的。
还得想个由头,同皇后讨要几瓶,春妮和穗穗也得继续涂,他们是叶桢在意的人,叶桢对朝露好,他得替朝露报恩。
“在哪听曲,和谁一起?”
康乐追问。
她发现韩子晋最近行踪诡异,时常半夜才回,她的人未能查到他究竟去了哪里。
韩子晋似困极了,没理她,闭着眼睛将鞋子脱了,丢在地上。
他最近想方设法去侯府照顾女儿,行踪反常,康乐会跟踪他在他意料之内。
因而他请谢霆帮忙隐藏了行踪,自不会再主动告诉康乐。
有人拽住他的衣襟,“韩子晋,回答本宫的话。”
康乐恼怒他的无视。
韩子晋冷笑,“当年我说自己已有妻儿,你死皮赖脸要嫁,一副对我深情不悔的样子,如今我连出去,都要同你报备行踪了?”
“你怎能如此对我说话?”
康乐恼怒更甚,更多是委屈,“你我有婚约,我嫁你理所应当,在你家人都放弃你时,是我一直在寻你。”
“我要你寻了吗?给我们赐婚的先皇早驾崩了,我下落不明,你若要改嫁,谁会阻你?”
韩子晋也坐起身,睨了眼那些婆子,“你今日闹这大动作,又是想让世人知晓,你对我多么情根深种,怀疑我在外面有女人,故而大半夜在这吃醋吗?”
他开始穿鞋,语气嘲讽,“所谓深情不过是你塑造给皇帝看的假象。
当年不嫁,也并非爱我多深,而是差的你看不上,好的嫁过去也会被皇上忌惮。
康乐,这些年你利用我,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满脑子只有情爱的公主,让皇帝放松戒备,不累吗?”
康乐眸色一震,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杀意。
随即一副受尽委屈的怨妇状,“韩子晋,你有没有良心,你怎能如此糟践我对你的感情?”
她不依不饶,扯着他的胳膊,哭道,“你说,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才如此待我?”
韩子晋眯了眯眸。
他只是身不由己,并非愚蠢,康乐的真正心思他早已明白。
这些年不去拆穿她,不过是见她从高处跌落,又要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求生也可怜。
可如今知晓自己家破人亡,极有可能是康乐所为,他再懒得同她演戏。
但康乐的反应似乎过于强烈,他更没错过她眼底的杀意。
他一直以为康乐伪装自己,只是害怕被皇帝忌惮,可这些年皇帝并未为难她,他只是拆穿她心思,至于杀他吗?
还是说,原因远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