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谢霆舟猜想,付江背后的确是康乐。
早在付江二十来岁时,便投奔了康乐,做了他的马前卒。
这些年,付江借着忠勇侯的势,没少替康乐效力。
这是连侯府老夫人和柳氏都不知道的秘密,付江自导自演杀了满门,亦是康乐授意。
付江甘心对自己妻儿下手,自是有更大诱惑,而这诱惑是康乐给他的,亦或者说是他们多年筹谋。
只这些,康乐不敢告诉大长公主。
她为难道,“康乐亦不知,是付江的亲信曾随他去过康乐府上。
得知谢澜舟命在旦夕,才火急火燎求到了康乐面前。
康乐猜,或许是付江担心自己错事太多,被您知道,您会嫌弃他,不认他。
以为自己不承认,侯府的人会将谢澜舟当成忠勇侯的孩子,悉心看顾……”
她似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忙解释,“康乐也是怕那谢澜舟当真是您的后代,故而替他传了这话,康乐这便出去,不打搅皇姑祖母休息。”
康乐这些年为求老公主庇护,没少与她相处,清楚老公主对后代的执念有多深。
她刚刚那些话,精准拿捏了老公主的心思。
老公主不敢赌,让人拿着她的令牌去忠勇侯府接人。
叶桢得知消息后,眼也不抬,“谢澜舟和大长公主府有什么关系。
听说大长公主自己都晕着,怎么会来侯府要孩子,还不知是哪里来的骗子,尽管打出去便是。”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打的时候别忘了将谢澜舟奄奄一息,情况危急的事说出去。”
饮月几个刚到京城的,知道叶桢从前被欺负,满腔愤怒正没地方发泄呢。
得了令,带着侯府的护卫一哄而上,将来人打得鼻青脸肿,不是断手,就是断脚,最终灰溜溜回了公主府。
大长公主前些时日都踏进鬼门关了,最近发生的事倒是激起了她的斗志,让她身体愈发好了。
听说叶桢非但不放人,还将她的人打了,气得一拍桌子,“本宫倒要看看,本宫亲自去,她敢不敢动本宫。”
若敢动皇家公主,她正好有借口送叶桢归西。
管家担忧道,“殿下,鲁国公府和蔡家的人还在大门堵着呢。”
这要是被他们发现了,那殿下晕厥的事,岂不是暴露了。
都能出府了,却不能去府门解释一句,这不就明着告诉百姓,殿下心虚么。
管家觉得,殿下若理智,就不该此时出门。
大长公主有些迟疑,可想到回来的人说,谢澜舟都要没命了,那点迟疑又散了。
付江废了,他在青州的孩子们也都死了,那谢澜舟就是她和义大长公主府唯一的香火。
她咬牙,“派人去后门探探,再拿套寻常的衣裳来,本宫从后门出去。”
等她接到人,就马上回府,届时,便是叶桢传谣说她出了府,她不认就是。
公主府大门口。
小厮贴心,不只是给韩子晋搬来了椅子,还带了不少吃的,喝的。
韩子晋就跟出来郊游一样,吃吃喝喝,好没正形。
他还客气,要请蔡家人吃,但蔡家人只道谢,不动手,依旧个个坐得笔直。
鲁国公倒是真渴了,可他要体面,只能强忍着。
韩子晋便分给围观的百姓,百姓人多,分不均,他又让小厮去果脯铺子买了许多零嘴。
百姓吃人嘴短得了他的好处,便不好走了。
也想着这纨绔驸马,到了饭点肯定是要吃饭的,没准到时候他们也能得一份,抱着这心思,公主府门口的人,没少还增。
康乐眸色幽暗,她此时都有些怀疑,韩子晋是故意为之了。
可看着他那和平常一样吊儿郎当的脸,又不确定了,但韩子晋将人都拖在这里也好,能方便后门行事。
她并不在意谢澜舟的死活,可谢澜舟如今是付江唯一的儿子,若他死了,康乐担心付江会出卖自己。
正思量间,见韩子晋抱着肚子往人群外窜。
康乐眉心一跳,忙喊住他,“驸马,你这是?”
韩子晋一副要拉裤裆的表情,“太无聊了,一不小心吃得有些杂,肠胃受不了了。”
顶着一张中年幼态脸,说着有辱斯文的话,鲁国公嫌弃的眉头都打了结。
怕他还说出丢人的话,对康乐道,“公主让他去吧。”
康乐在外得装深情,怎能阻拦丈夫如厕,只得放了手,但不放心,让身后太监跟着,免得韩子晋乱跑,看见不该看见的。
可韩子晋跑得飞快,老太监压根跟不上。
他边跑还边啊啊啊地喊叫,谢霆舟提前安排好的人便佯装好奇,也跟着他跑了起来。
大长公主府门前那么大动静,几乎全京城都知道韩子晋今日是个散食童子,跟着他还有热闹看,其余路上的百姓见状,便也跟在了他身上。
如此,大长公主府刚从后门出府,还没走一会儿,就被韩子晋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给堵了去路。
他依旧抱着肚子,不耐地冲马夫道,“闪开,闪开,别当着本驸马如厕。”
平日谁敢嫌大长公主府的马车碍事?
但今日是秘密出府,大长公主坐的是寻常马车,马夫也只敢低喝,让韩子晋离开。
韩子晋本就是接到了谢霆舟的消息,得知老公主从后门出府了,他才赶过来,怎会离开。
大长公主在车内蹙紧了眉头,不愿徒增波折,难得的选择了退让。
车夫和护卫们听令,也软了态度,尽量让着韩子晋,免得生事。
可韩子晋却一副憋不住的样子,一把掀开车帘子,“兄台,抱歉,我腹泻,能不能借马车行个方便……咦……大长公主?”
旋即他做惊喜状,“殿下,您醒了,您这是要去跟大家解释吗?早知您这么快就能醒,我就不让小厮买那么多零嘴打持久战了,害的我吃的肚子疼。”
“啊……”
他一夹屁股,“哎呀,不行了,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