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断后。”韩东晟的脸颊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但他语气却出奇的平稳。
“我现在这样……太危险,随时会失控。”
“你们在,反而不安全。”
“不!”刘若欣尖叫,就要从车斗里跳下。
赵雨荷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死死拽住。
“你冷静点!”赵雨荷对着刘若欣大吼,“他那样子,稳定剂早没用了!”
“他这是在救我们!”
韩东晟转过身,独自面对着潮水般涌来的觉醒者。
他挺直了脊梁。
“安塔山脉北面,地下水库。”韩东晟背对着她们,声音清晰地传来。
“去找你爸,拿永久稳定剂。”
“我尽量拖延,然后去找你们。”
“不!哥!放开我!”刘若欣嘶声哭喊,徒劳地挣扎。
“我不能丢下他!”
赵雨荷一咬牙,猛地踩下油门,另一只手铁钳般箍着刘若欣。
“他妈的!都想死在这里吗!”
韩东晟举枪,枪口直指那个狂奔在最前的首领。
“砰!”
枪响。
首领的身形在瞬间发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扭折,子弹堪堪擦过他的肩头,带起一蓬血雾。
卡车引擎轰鸣,车轮碾过碎石,掀起灰尘。
“哥!”刘若欣的呼喊在风中被撕碎。
韩东晟没有回头,身形挺拔如松,独自面对扑来的怪物大军。
当卡车驶出废弃厂区时,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和野兽般的吼叫。刘若欣回头望去,只能看到远处的烟尘和火光。
第一百六十一章孤岛求生
卡车在废弃公路上狂奔,刺耳的引擎声划破死寂。
刘若欣蜷在副驾驶座,双眼红肿,不发一语。
赵雨荷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纱布洇开一团暗红。
她单手打着方向盘,偶尔扫过后视镜。
追兵,暂时没有。
“他死不了。”赵雨荷先开了口,嗓音有点哑。
“你那个怪物哥哥,命大。”
刘若欣霍然转头,脸颊上泪痕斑驳。
“闭嘴!”
声音又冷又硬。
赵雨荷咂了下嘴:“看路。”
“他留下,没错。他脖子上的血管,你没瞅见?稳定剂早就没用了。”
刘若欣拳头捏得死紧。
“你根本不在乎他死活。”
“对,不在乎。”赵雨荷认得干脆。
“我在乎你,小丫头。”
“你爸,是我最后的指望。他要是真有永久稳定剂的方子,我就能彻底摆脱新希望城那群神经病,过几天人过的日子。”
刘若欣扯了下嘴角,像是在冷笑。
“利用完了,就想跑?我爸凭什么帮你?”
赵雨荷的视线越过方向盘,投向公路尽头,那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你不明白。”
“我和你爸,关系比你想的深。”
“什么关系?”刘若欣问,声音绷着。
赵雨荷沉默片刻。
“他是我老师。”
“在所有事情都还没变成现在这鬼样子之前。”她的声音,轻了些。
卡车前灯劈开黑暗,照亮前方。
几百米外,路被堵死了。
几辆翻倒的卡车和集装箱横七竖八,构成一道狰狞的路障。
“操!”赵雨荷一脚刹车,卡车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险险停住。
刘若欣死死攥着扶手,手背上血管凸起。
“怎么回事?”
赵雨荷熄了火,左手指尖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着。“意外。这种路障,不是天灾。”
“新希望城干的?”刘若欣压低声音。
“或者其他活下来的人。”赵雨荷抄起家伙,“绕路不是好主意,天太黑,容易吃亏。”
刘若欣借着惨淡的月光摊开地图。
“还有别的路吗?”
赵雨荷从座位底下抽出来一个旧地图筒,展开,铺在前挡风玻璃上。“这条是主路,去安塔山脉的。旁边的小路得穿过老城区,那鬼地方——”
“感染者很多?”
“比那还麻烦。”赵雨荷脸色沉了下去,“那是第一批感染爆发的地方,也是新希望城最早的试验场。鬼才知道里面现在晃荡着些什么玩意儿。”
刘若欣沉默了一会儿,指尖划过地图上标记的鲜红区域。“没得选。要么过去,要么等那帮‘觉醒者’追上来。”
赵雨荷重新打着火,引擎再次轰鸣。
“算你有点胆色。”她猛打方向盘,卡车拐向一条布满裂痕的岔路。
“我先说清楚,接下来不管看见什么,别叫,也别问。懂?”
刘若欣检查着手里的武器和弹药,动作不见生涩。“我十三岁就会给尸体补枪了,不用你教。”
赵雨荷扫了她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那些可不是普通货色。新希望城在那片区域搞过‘共生实验’,后来失控了。”
“和韩东晟一样的实验?”
“路子差不多,但手法粗暴得多。他们直接把病毒怼进活人脑子里,想跳过自然感染那一步。”赵雨荷的语气透着一股寒意,“结果,搞出来一批既没死透,也没剩下多少脑子的东西。”
刘若欣胃里一阵不舒服。“跟觉醒者比呢?”
“觉醒者是意外,是运气好,还保留着人的脑子和判断力。”赵雨荷攥紧方向盘,指节用力到发白,“那些失败品,只剩下原始的冲动和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它们会重复生前干的某些事,守着某个地方,就像…卡壳的旧磁带。”
卡车颠簸着驶入一条狭窄街道,两旁是坍塌了一半的建筑。路灯早就废了,只有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惨白惨白的。墙上偶尔能看见喷涂的警告标语和新希望城的徽记。
刘若欣把枪搁在大腿上,神经绷着。
“你欠我个说法。”
“什么说法?”
“为什么你对韩东晟的情况那么清楚?你真只是想利用我们去找我爸?”刘若欣盯着赵雨荷的侧脸,“别再糊弄我了,你对他,太了解了,不正常。”
赵雨荷没立刻出声,车轮碾过碎石的“沙沙”声在两人间回荡。
许久。
“我参与过他的项目。”她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不是核心人员,但整个过程,我都看在眼里。”
刘若欣的手指在扳机护圈外轻轻叩击。
“说下去。”
“他不一样。”
赵雨荷的声音低沉,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又带着几分难言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