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器三十五年春,佛罗里达迈阿密的棕榈叶拂过机械神庙的青铜穹顶时,机械工匠卢卡斯正用新制的「圣音扳手」调校齿轮钟。黄钟律九转的金属嗡鸣中,圣音会修士长卡洛斯转动着水晶透镜,光斑在祭坛的黑十字徽章上跳跃——那是用佛郎机初代机械狮的齿轮熔铸而成。
「看这扳手的震颤频率,」卡洛斯举起镀铅晶的工具,齿轮咬合声与神庙深处的蒸汽管共鸣,「圣音会的机械圣典说,齿轮的每一次转动,都是总统阁下所言『机械即上帝之手』的神圣震颤。」台下的机械学徒们纷纷摸向颈间的水晶念珠,珠子内部的齿轮纹路与大明工器王朝的验铅镯形成微妙对冲。
卢卡斯望着自己打造的「钟鼓校准器」被供在祭坛中央,铜制表面的黑十字徽章镶嵌着大明工器王朝的橡胶碎片——三个月前,大明工器王朝的「技术使团」正是用这种「和平之胶」为校准器施洗,宣称其能吸附机械中的「混沌振动」。
「诸君可知,」卡洛斯用黄钟律音叉轻触校准器,金属共振声与蒸汽管的轰鸣形成和声,「总统在《新佛罗里达宣言》中预言的『机械天国』,如今在钟鼓校准中成为现实!黑十字不是战争符号,而是『齿轮即自由』的圣印!」
后排突然传来冷笑。机械修士迭戈·德·索萨推开齿轮形木门,左眼佩戴的水晶目镜闪过红光,与祭坛水晶产生频率干扰:「唯有未被污染的水晶共振能通神,这些东方人的橡胶件不过是巴比伦的机械杂质!」他指向校准器,「看那齿轮的弧度,分明是异教的工禾锚链纹!」
学徒中爆发骚动。卢卡斯看见自己的助手安娜握紧了腰间的「圣音扳手」,扳手的黑十字徽记与迭戈目镜的水晶棱镜纹路形成频率对冲。三个月前,正是安娜将第一具钟鼓校准器抬上祭坛,此刻她眼中却燃着矛盾的火焰——信仰与手艺,正在黄钟律的余韵中撕扯。
「够了!」迈阿密总督拍案而起,他肩甲的黑十字徽章与神庙的蒸汽钟鼓楼产生共振,「黑十字共和国总统有令:工禾纹部件与黑十字齿轮同为技术圣恩载体,任何工匠不得因纹饰之争妨碍机械生产!」他转向迭戈,「何况大明的钟鼓信标可不管你信仰什么,唯有橡胶密封圈能让蒸汽机在沙暴中正常运转!」
当晚,卢卡斯的机械工坊被投石砸破橱窗。他蹲在碎玻璃中捡拾变形的钟鼓校准器,听见街角传来低语:「圣音会的新祷词里,『钟鼓校准』出现的次数比『齿轮圣典』还多……」「听说修士长的水晶念珠能听见总统阁下的脚步声……」
黎明时分,卢卡斯揣着《工器便民手册》来到神庙后巷。大明工器王朝的王匠人正在调试新制的「蒸汽圣歌管」,七十二根铜管的长度严格对应黄钟律十二击。「知道为什么选择迈阿密吗?」匠人往管中填入咖啡渣炭,「这里的空气里飘着圣音会的机械狂想,就像大明工器王朝需要新鲜的频率实验场。」
蒸汽圣歌管突然轰鸣,《机械圣典》的吟诵声与蒸汽机的轰鸣交织,形成黄钟律九转的复合波。卢卡斯感觉颈间的水晶念珠在发烫,恍惚看见祭坛上的钟鼓校准器发出微光。但当他揉眼再看,却发现只是阳光穿过齿轮窗的幻象——工禾纹与黑十字的光影,早已在铜件上熔为一体。
三日后,坦帕传来消息:传统机械行会集体拒绝使用工器橡胶部件,他们在圣马可广场焚烧《工器便民手册》,灰烬中却意外浮现出类似工禾纹的图案。与此同时,圣音会匠人成立「齿轮使徒行会」,宣称只有刻黑十字的机械才能承接圣恩,双方在市场爆发械斗,二十四具圣音扳手与工禾纹扳钳在黄钟律的震荡中扭曲变形。
卢卡斯望着自己打造的钟鼓校准器被圣音会信徒顶礼膜拜,忽然想起王匠人说过的话:「技术最大的魅力,是能让信仰成为可测量的振动。」他摸出藏在炉膛后的传统黑十字锻模,模具边缘还留着父亲的指痕。当第一锤落下时,他故意让铁砧发出混乱的频率——那是黑十字工匠对大明工器王朝的,无声的反叛。
深夜,机械神庙的蒸汽圣歌管再次响起。卢卡斯躲在钟楼阴影里,看见卡洛斯修士长正在向信徒展示新获的「圣物」:一枚刻着工禾纹的橡胶密封圈,据说是从大明沉没的蒸汽钟鼓楼上剥落。当修士将其浸入润滑油时,橡胶突然发出清越的黄钟律九转——那是大明工器王朝信标塔的校准音。
人群中爆发出狂喜的尖叫,卢卡斯却注意到,润滑油在橡胶周围凝结成细小的油珠,沿着工禾纹的纹路排列成黑十字的形状。他忽然明白,大明工器王朝的技术怀柔,从来不是要取代信仰,而是要将信仰转化为可传导的振动,让每一次祈祷、每一次调校,都成为文明渗透的共振点。
暴雨又下了起来,卢卡斯将传统黑十字锻模扔进熔炉。通红的铁水映照着他颈间的水晶念珠,珠子上的黑十字与工禾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当新的钟鼓校准器出炉时,他在不起眼的内侧刻下一个微小的黑十字——那是黑十字工匠的秘密,也是大明工器王朝永远无法共振的,信仰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