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器三十五年冬,利比里亚海岸的红树林在冬雾中泛着病态的铅灰色,安娜·恩古吉踩着生锈的栈桥,听着脚下木虱养殖箱的嗡鸣。机械工人转动齿轮手柄,将一桶桶铅代谢产物倒入潮汐池,红树林的气根瞬间蜷曲——但这不是痛苦的抽搐,而是羽人部族用《天工开物》改良的「铅毒虹吸术」,将污染物转化为防铅药剂原料。
「第37批木虱已投放,」技术官的声音从铜质传声筒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但圣多美岛的钟鼓楼振频每天校准三次,我们的木虱还没游到刚果河口就会被震碎鞘翅。」
安娜盯着水面倒影,防铅眼镜下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见红树林气根间闪过明黄色的工禾纹标记,那是大明「工器诊疗所」的急救浮标。想起卡洛斯的命令「加大剂量」,她忽然意识到:铅溶液注入的养殖箱,正是羽人部族设计的「生物陷阱」。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那是伪装成渔船的黑旗商船触发了羽人布设的「声波地雷」。安娜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里斯本港旧地图上,工禾纹锚链标记正沿着海岸线蔓延。「启动声呐干扰……」她的指令卡在喉间,因为水面突然浮现无数气泡,那是羽人潜水匠户切割养殖箱的声响。
红树林的水面沸腾了,不是因为木虱破水,而是成千上百的青铜鱼形机器人跃出水面,它们吞吐的不是海水,而是精准捕捉木虱的声呐网。圣多美岛方向传来的黄钟律十五击轰鸣中,安娜听见了额外的节拍——那是羽人「铜羽战鼓」的节奏,与黄钟律形成共振屏障,将所有橡胶木虱困在红树林迷宫里。
尤卡坦雨林的晨雾中,托瓦尔握着嵌有黄铁矿的弩箭,箭头的工禾纹伪装漆下,黑十字会的齿轮标记正在剥落。三百名羽人战士蹲在工器卫所外墙下,每个人的箭袋里都插着三支「圣物」弩箭,但箭杆的振频凹槽里,早已被部族长老刻上了防干扰纹路。
「记住,」托瓦尔低声道,「等钟声响起,就向钟鼓楼的水晶透镜展示我们的「羽蛇神之眼」。」他抬手示意,战士们翻开箭囊夹层,露出内侧的工禾纹与羽蛇神交缠图腾——这是与工器监约定的「非攻击」信号。
工器卫所的蒸汽钟鼓楼喷出白雾,黄钟律十五击的轰鸣中,混入了《铜羽飞歌》的民谣节拍。托瓦尔扣动扳机,弩箭穿透雾障,却在接近钟鼓楼时展开金属翅翼,如信鸽般停在防铅墙上——这是用黑十字会齿轮废料锻造的「和平之箭」。
「是时候让真相发声了。」托瓦尔取下防铅面具,露出颈间的工禾纹银饰——那是工器监赠与的「工器同脉」信物。雾中传来机械夜莺的啼鸣,他抬手射出响箭,数千只羽人「玉米神信鸽」腾空而起,尾环铜铃声与黄钟律共鸣,编织成阻断振频炸弹的声网。
机械夜莺群在共鸣中纷纷坠落,托瓦尔捡起一枚残骸,看见黑十字徽章下刻着羽人童工的血泪铭文。远处传来商船爆炸的闷响,但那不是黑十字会的胜利,而是羽人「工器维和队」引爆的假饵——船舱里装的不是神器,而是揭发殖民罪行的证据文书。
「他们以为我们是棋子,」托瓦尔踩着机械夜莺的残骸走向工器卫所,身后的羽人战士举起绘有工禾纹与羽蛇神的双色战旗,「但真正的棋手,从来都是守护文明的人。」
圣多美岛的蒸汽钟鼓楼内,太学博士们根据羽人密报调整的不仅是防御频率,更是将《铜羽飞歌》编入黄钟律的共生乐章。当利比里亚的红树林重新泛起健康的墨绿,当尤卡坦的工器卫所升起双语旗帜,安娜·恩古吉终于明白:黑十字会投下的不是毁灭的木虱,而是文明共生的种子——在大明工器之道与羽人智慧的浇灌下,正在长成遮天蔽日的反殖民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