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闭合的声响在身后彻底消散,贺鸿煊抬手抚过面庞,金发如流霞褪去,重新变回苍崎凛音清冷的模样。
他望着天边即将沉落的夕阳,优子母亲的话还在耳畔回响,某种心中空荡荡的感觉自胸腔深处蔓延开来,却被他不着痕迹地压了下去。
指尖无意识地攥紧风衣下摆,最终又缓缓松开——这世间有太多比儿女情长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去做,感情对他来说早已是奢侈品。
想通了这些,贺鸿煊掏出手机,拨通了阿瑞斯的电话:“喂,你现在人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还能在哪?”
听着对方蔫头耷脑的语气,贺鸿煊忍不住问:“怎么了这是?半死不活的。”
“我估计,骑士殿真把我给开了。”阿瑞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沮丧。
贺鸿煊愣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心里那股郁结之气瞬间畅通。他清了清嗓子,强忍着笑意说:
“额…行吧,把定位发我,我现在过去找你。”
即便优子的母亲没有这番话,贺鸿煊也有离开的打算,大不了继续将太阿剑留下来守护优子。樱花国的局势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动荡——街头巷尾流传着秘密集会的风声,法师们揭竿而起,以魔法反抗天照统治的起义此起彼伏。
为了镇压反抗势力,天照神殿不得不抽调大批神官四处围剿,整个国度陷入风声鹤唳的紧张氛围。
究其根源,矛盾早已在所谓的“神权时代”埋下种子。曾经自由开放的现代化社会,随着天照的登台而骤然改变。
如今家家户户被迫在厅堂供奉她的神像,言行举止都要遵循严苛的神谕教条。从言论自由到思想禁锢,这种剧烈转变如同巨石投入深潭,激起了无数民众的不满与反抗,这在无形中就给了他浑水摸鱼机会。
从地铁站到与阿瑞斯约定的地方,短短三个街区,贺鸿煊已第五次被巡逻的神官拦住。
“姓名?”
“苍崎凛音。”贺鸿煊回道。
“住址?”
“中央区胜哄之塔33层。”贺鸿煊说道。
“职业?”
“海洋联盟中级调查员。”贺鸿煊拿出证件递交给此人。
神官眯起眼睛:“海洋联盟全员已撤离樱花国,为何独你留下?”
街道巷尾传来远处镇压暴动的法术轰鸣,贺鸿煊望向富士山方向:
“神的意志便是方向。我愿留在此处,为神尽绵薄之力。”
魔法星辉骤然熄灭,神官收回法器:
“不错,有觉悟。国家也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下次记得主动出示证件。”
待巡逻队走远,贺鸿煊松了口气,还好海洋联盟这种组织较为中立,要是刚刚自己拿出的是猎者联盟或者魔法协会的证件,今天怕是要凉了。
他摸了摸藏在衣领下的通讯器,阿瑞斯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传来:
“还活着吗?我这杯清酒都温了三回了。”
“少咒我,在天照大神的神光庇佑下,黑暗王都得绕着我走。”贺鸿煊调侃道。
阿瑞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骑士徽章,声音有气无力:
“我和你可不一样,雅典娜女神才是我毕生的信仰。”
不久后,贺鸿煊伸手推开居酒屋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温热的酒气混着烤串的焦香扑面而来。
原本热闹的居酒屋此刻却冷冷清清,零星的食客散坐在角落。他一眼就锁定了吧台尽头那个醒目的板寸头——阿瑞斯正耷拉着脑袋,把玩着手里的徽章。
“哟,金耀骑士大人。”
贺鸿煊踢开脚边的空酒瓶,嘴角勾起一抹揶揄,
“都被骑士殿扫地出门了,还惦记着你的神女?”
阿瑞斯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转瞬又恢复平静:
“只是推测而已。况且就算被逐,我的信仰也不会动摇半分。”
贺鸿煊从怀中掏出皱巴巴的情报图,铺在满是灰尘的桌上,猩红的标记如同蔓延的血迹:
“闲话少说,上次那件事还没完,咱们得接着查。”
“神女陛下下过禁令。”阿瑞斯皱眉,目光扫过地图。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贺鸿煊说道。
阿瑞斯沉默良久,最终自嘲地笑了笑,将徽章揣回怀里:“反正神庙早切断了我的通讯。找点事做,总比当个没用的废人强。”
“当务之急,咱们先得溜进海洋联盟大厦一趟,那里有伊藤诚也走之前给我留下的一份情报。”
贺鸿煊说道。
“咱们俩加起来七个系,凑不出来一个暗影系,怎么溜进去?”阿瑞斯没好气的说道。
“跟我来。”贺鸿煊自信一笑。
海洋联盟大厦前,一名短发青年戴着兜帽慢悠悠晃荡在空无一人的广场。耳机里炸响的嘻哈节奏混着他含糊不清的哼唱,荧光绿的运动鞋每一步都踩碎水洼里的路灯倒影。
“什么人!”
大厦门口两名身穿神官制服的人喊道。
青年充耳不闻,双手插兜继续向前,连帽衫下露出半截银色项链随着步伐轻晃。
“最后警告!立刻停下!”神官的法器嗡鸣着蓄势。
这才像是刚察觉身后动静,青年摘下耳机,兜帽滑落露出挑染的蓝发,黑曜石耳钉在路灯下闪过冷光。他歪头扯了扯嘴角,美式口音混着漫不经心的痞气:\"me?\"
\"对!说的就是你!\"
斩魔具已经抵住他后腰,
青年单手拨开抵在后腰的魔具,银质戒指在法器蓝光下泛着冷芒:
\"收起你这破玩意儿,我油管千万粉丝等着看新曲。信不信今晚diss到你连神谕都读不利索?\"
神官们面面相觑,左边说道:
“你听得懂这洋腔?听起来像是国际语?”
右边神官嘴角微微抽动,
“国际语说话也不是这么一套一套的。”
“那就按照叛神者抓起来!”
左边那人说道。
他话音未落,结界已如蛛网般笼罩四周。
“法克!你们这些老古董!”
青年被拽得踉跄,银色项链应声而断:
“敢动我?明天全网都给你们整段地狱级diss!”
蛛网结界即将在头顶合拢的刹那,一道黑影裹挟着劲风破空而下。贺鸿煊的皮鞋精准踹中神官后颈,两人甚至来不及构架星轨,便如同断线风筝般瘫倒在地。
“holy fu——”
阿瑞斯的惊呼卡在喉间,瞪大的眼睛映着贺鸿煊在空中转了一圈落地。
“你这哪是人?分明是头妖兽!”
“少废话!赶紧找绳子把他俩捆起来!下一支巡逻队两分钟就会到!”贺鸿煊说道。
阿瑞斯应了一声,从背包里翻出束魔绳,两人七手八脚把昏迷的神官捆了个结实。接着,他们扒下神官的制服穿在身上,随手把人塞进大厦的卫生间。
贺鸿煊指了指消防通道的楼梯,压低声音问:“咱俩一块上去,还是留个人在下面看着情况?”
阿瑞斯摇摇头说:“一块上去保险点,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说完,两人轻轻推开消防通道的门,顺着楼梯向上跑去。楼道里又暗又安静,给人一种压抑感,只有他们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气声回荡在消防通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