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真是养了条白眼狼!一条会反咬主人的毒蛇!”
他在书房里烦躁地踱步,每一步都踩得地板闷响。
“不能再等了!”
“绝不能让他在江南站稳脚跟!”
靖王骤然停步,死死盯住周副总管。
“传令,启动‘北风’计划!”
周副总管脸色瞬间煞白。
“王爷!‘北风’一旦启动,就再无回头路!那可是……”
“本王清楚!”靖王厉声打断,语气狠绝,“不把他彻底摁死,本王寝食难安!”
“告诉那边的人,不惜一切代价!”
“毁掉河工!”
“毁掉黑石屿!”
“还有秦珩宇,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是!”
周副总管心跳如擂鼓,领命快步退下。
他明白,“北风”意味着什么。
那是来自北疆真正的雷霆,远非影卫那些暗地里的动作可比。
***
京城,裴府。
裴彦形容枯槁,往日温润的面皮扭曲着,透出几分狰狞。
他盯着眼前的幕僚,嗓音嘶哑得像破锣。
“你说什么?枭被抓了?鹰愁涧全军覆没?”
“是,相爷……”幕僚战战兢兢,“消息刚从宫里透出来,陛下大怒,已下令彻查靖王府……”
“完了……”
“全完了……”
裴彦脱力般瘫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神。
靖王府这条线,是他最后的稻草,现在也被秦珩宇生生斩断。
突然,他空洞的瞳孔里燃起疯狂的恨意。
“秦珩宇!都是你!”
“毁了我的一切!”
他猛地扑过去,抓住幕僚的衣领。
“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玉衡!对!玉衡公主!”
“去!散布消息!”
“就说秦珩宇在江南拥兵自重,图谋不轨!还意图染指公主,觊觎皇家血脉!”
“把脏水往他身上泼!越脏越好!”
“还有!”裴彦脸上泛起恶毒的潮红,“找几个不怕死的,给我盯紧了玉衡公主!”
“必要的时候……”
他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幕僚吓得腿肚子发软。
“相爷!万万不可啊!对公主下手,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我还有九族吗?!”裴彦歇斯底里地咆哮,“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只要他秦珩宇死!”
“只要他痛苦!”
***
公主府。
玉衡公主捏着一封从江南加急送来的密信。
信是秦珩宇的人秘密送达的,寥寥数语,勾勒出鹰愁涧的凶险和京城可能的风波。
她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秀眉微蹙。
“他总是这样,把天大的危险说得云淡风轻。”
玉衡放下信,对身边的贴身宫女轻声吩咐。
“父皇明面上嘉奖了他,又彻查靖王府,可派宋濂去江南……分明还是不放心他。”
“公主,那我们……”
“备车,我要进宫见父皇。”
玉衡站起身。
“另外,派人盯紧裴彦那边,我总觉得他不会善罢甘休。”
她不能让秦珩宇一个人在江南腹背受敌。
***
余江府衙。
秦珩宇刚送走宣旨的天使。
那份擢升他为安抚副使,并加派户部侍郎宋濂前来“协助”的圣旨,被他随手放在桌上。
许泽云和李策站在一旁,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名为协助,实为掣肘!”许泽云忍不住嘀咕,“这位宋侍郎,可是出了名的老狐狸,油盐不进,只听陛下一个人的。他来了,咱们这河工的钱粮,怕是不好动了。”
李策也满面愁容:“陛下这一手,敲打了靖王,安抚了朝臣,也给公子您……套上了一层枷锁。鹰愁涧大胜,反而让陛下对您的忌惮更深了。”
秦珩宇神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意料之中。皇帝嘛,总要玩平衡的。”
话音刚落,蓝斐快步走了进来,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公子,刚截获的情报。”
她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几人能听清。
“北疆边境,有异动。”
“一支番号不明的精锐骑兵,约三千人,近日秘密南下,行踪诡异,目标……不明。”
三千精锐骑兵!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冻结。
这绝非靖王府的地方卫戍。
能秘密调动这个规模的精锐骑兵南下,还动用了“北风”这样的代号……
秦珩宇瞳孔骤然收缩。
鹰愁涧的胜利,换来的不是喘息,而是更凶猛的反扑!
靖王,这是要掀桌子了?
他望向窗外,江南的天空,依旧阴沉得仿佛要滴下水来。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从遥远的北疆,呼啸而至。
下一个战场,又会在哪里?
余江府衙,书房。
那份明黄色的圣旨摊在案上,墨迹未干,字字句句透着皇恩浩荡,也藏着无形的枷锁。
“安抚副使,同知军州事,听着是升了,可派个户部侍郎宋濂来‘协助’,这不就是明摆着不放心公子您嘛!”
许泽云憋不住气,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愤懑。
“这个宋濂,是官场有名的笑面虎,在户部管着钱袋子,眼睛毒得很,又只听陛下一个人的!”
“他一来,咱们河工的账目,黑石屿那边输送过来的东西,怕是都要被他盯死!”
李策也是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陛下这一手,确实高明。”
“鹰愁涧大捷,震慑了靖王,也安抚了朝中那些担心藩王坐大的声音。”
“明面上嘉奖公子,暗地里却派来宋濂分权、监视。”
“这是既要用公子的刀,又怕这刀太快,脱了手。”
他看向秦珩宇,语气沉重:“公子,经此一役,您在陛下的棋盘上,份量更重了,可这忌惮之心,怕也更深了。”
秦珩宇坐在书案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皇帝的心思,无非平衡二字。”他淡淡开口。
“靖王这头虎太壮了,他需要一把刀去磨一磨虎爪。”
“但刀磨得太利,又怕伤了握刀的手。”
“宋濂,就是他给这把刀加的鞘。”
他拿起那份圣旨,扫过上面的文字:“安抚副使,同知军州事,听着虚,但终究是朝廷的名分。”
“有些事,以前不好做,现在,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