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浑身抽搐如触电的泥鳅,在陶罐里翻着白眼乱蹬腿,喉咙里“嗬嗬”挤出几声瘆人怪响。
然后。
脖颈一歪,整个人瘫成了泡发的海参,晕死了过去……
李玄戈抬脚将人踹得滚了三滚,靴尖碾着对方黏糊糊的裤裆挑眉:“捆瓷实了,回头给赵光那条老狗一点见面礼。”
千户从马背上拿出一条麻绳,边捆边呕,浸醋面罩都防不住那臭味:“殿下,这厮身上好多屎,等离开这儿的时候,属下会不会也腌入味了?回头怡红院的姑娘怕是要举着恭桶追属下三条街……”
“慌什么?”
“金银能撬开美人腿,铜臭能熏晕贞洁牌……”
李玄戈耸了耸肩,一脸煞有其事的样子,“等腌入味了,本王亲自教你‘倒浇蜡烛’的招式……”
“住嘴!”
公孙明月的眸中寒芒乍现。
王八蛋,好歹也是皇子,竟满嘴黄腔!
她也不知为何动气,烦躁得当场就是一掌掴来……
恰在此时——
“轰!!!”
东南天际骤然炸开一片赤色狼烟,烟柱裹着腥风直贯云霄!
“好戏开场了!”
李玄戈一骨碌蹿上马背,“千户,将人捆好后,连箩筐里的‘屎到临头’一块儿带上,咱们去瞧瞧赵光搭的什么台子!”
公孙明月足尖轻点掠上马鞍,与李玄戈共骑:“狼烟起处地势低洼,恐有伏兵火攻,殿下若想当烤王八……”
“姐姐这般心疼我?”
李玄戈的手指缠住惊鸿剑穗借力一荡,整个人顺势倒入公孙明月的怀里,“不如用惊鸿剑串上两副鹿鞭,就着姐姐的冷香烤个三分熟,然后……”
“啪!”
剑鞘精准抽中李玄戈的屁股,公孙明月俏脸酡红:“等殿下变成炭烤龟壳,明月定会多撒两把辣椒面祭剑。”
千户憋笑憋出了一阵猪叫,手中麻绳“啪”地抽上了死士的腚沟。
以至于。
那昏迷的死士竟被疼得诈尸般一挺,裤裆飙出一股黄汤……
三人很快收拾完毕,便扬鞭策马直奔东南方向。
千户的马鞍后拴着那腌入味的死士,像极了腊月里风干的酱板鸭,一路滴着可疑的黄色液体,惹得马尾巴都嫌晦气般甩出残影。
李玄戈偏生生地黏在公孙明月的鞍前。
然后。
哼着一首首不重复的荤曲儿,手指还勾着公孙明月的剑穗打转。
导致公孙明月好几次想拔剑,一张俏脸更是冷彻心扉,但绯色小脸却出卖了她的心绪……
无他。
此乃梗王殿下的独门绝学“撩剑式”:剑未出鞘,先乱芳心!
……
东南山坳处,腐叶积了半尺厚,马蹄一陷便能溅起泥浆。
李玄戈一眼扫过四周。
古木盘根如虬龙绞杀,藤蔓垂落似蛛网待食,连鸟雀声都透着一股阴恻恻的死寂……
突然!
“咔嚓——”
枯枝爆裂声突兀传来。
惊得千户一哆嗦,鞍后的死士脑门磕上老树瘤,导致刚睁开眼,又马上翻着白眼晕厥了过去。
下一秒。
“东北向,三十丈!”
公孙明月的娇躯紧绷着,耳廓轻动,“那儿有刀剑的相击声!”
“得嘞!”
李玄戈靴尖一勾,将死士踹下马当人肉垫脚石。
然后。
反手拉着公孙明月,就往灌木丛里钻,“走!咱们去瞧瞧,哪一路好汉在演‘狗咬狗’!”
望着前方交握的双手,千户酸得直嘬牙花子。
瞧瞧!
公孙小姐的皓腕被自家主子攥得死紧,惊鸿剑穗都气得打成蝴蝶结。
好死不死的是。
自家主子还贱兮兮地挠着人家姑娘的掌心,简直就是偷了鸡崽的黄鼠狼!
“造孽啊……”
千户薅了一把灌木叶,塞入嘴里嚼,“这年头连冰山都能被王八给捂化,怡红院的花魁咋就只跟俺谈雪花银?”
郁闷的他急忙跟了上去,三人随之屏息扒开灌木,结果看见了一幅十分精彩的画面——
赵光活像一只泥潭里滚过的癞蛤蟆,正攥着镶嵌祖母绿的匕首,抵在赵允儿的颈侧。
而玄铁重甲傍身的公孙武德,持着一把马槊插入两人中间,槊杆上缠着的赤链蛇,毒牙离赵光的鼻尖只差三寸……
满地横七竖八的黑衣尸首间,跪着一个五花大绑的褐衣探子,玄铁军与蒙面杀手正持刀对峙。
场面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油味……
“国舅爷好雅兴啊!”
公孙武德用脚碾碎一条死去的赤链蛇,槊杆上的血槽坠下黑血,“带着赵国公主在林子里玩火油埋雷,是要给漠北那群宵小搭戏台唱《火烧连营》?”
一刻钟前。
围场东麓的狼烟窜得比旗杆还高,公孙武德便率领玄铁军策马疾驰而来,正巧撞见赵光的死士正跟赵国的使团,杀作一团——
刀光剑影间。
那赵允儿胸口上的狼头刺青,都被血污糊成了哈巴狗。
最离谱的是。
四周焦土里还埋着火油,那味儿冲得足够将整座山林都给烧光了……
所以。
他插入一脚,就有了眼下的局势!
然而,赵光的内心却充满了愤怒!
因为。
赵允儿背叛了他!
在他命人埋了火油后,那贱人竟点燃了狼烟!
虽然被自己给发现了,但已经来不及阻止!
以至于。
让原本精心策划的杀王八场面,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公孙将军休要血口喷人!”
赵光一脸震怒,刀刃在赵允儿颈侧压出了一条蜿蜒血线,“老夫不过是正巧撞破了这一个贱人私通……”
“本宫私通?”
赵允儿猛地屈肘后撞,蛇簪一下子划破赵光的袖口,一沓密信飘散了出来,“分明是本宫截获你于东南山坳埋设火油,欲将八皇子焚作焦尸,这才点燃狼烟求援!”
没错!
就得死不承认!
必须全部撇清!
唯有这般,她才能摆脱赵光的利用,让李奕辰一无所有,再从李玄戈那儿得到治疗的解药,从此不再踏入大乾……
赵光目眦欲裂,抬脚碾碎三封密信:“贱人!你联合梗王八伪造密函,如今又倒打一耙,当老夫是庙里的泥菩萨不成?!”
“梗王八都迷奸本宫了,为何本宫要跟他私通?”
“而且……”
赵允儿反手扯开衣领,露出颈后溃烂的梅花疮,冷冷一笑,“本宫这烂疮拜九殿下所赐,国舅爷敢不敢让玄铁军验一验你家九殿下的腚???”
哈?
信息量好像有点儿大?
四周的玄铁军成员,一个个错愕了。
但公孙武德的脸色,却刹那间冰冷。
杀梗王八?
那不就等于……
他的马槊震飞缠绕的赤链蛇,槊尖抵在赵光的喉头上:“老狗!我妹乃是惊鸿剑,贴身保护梗王八,你是准备让我妹给他一块儿陪葬???”
赵光算是明白那贱人为何会背叛自己了。
原来。
是卖舅求荣的畜生,惹下的祸端!
以前的时候,他让李奕辰别乱寻花问柳,必须像一个皇子,否则争什么储君?
结果呢?
那畜生却说……
少妇好,少妇妙,少妇就是一块宝?
如今好了,好到全盘皆输啊!
赵光的匕首颤抖指向赵允儿,宛如狮子一般怒吼:“贱人,你害得老夫全盘皆输,老夫今日便送你下地府!”
“本宫会怕你?”
赵允儿反手将蛇簪扎入赵光大腿根,簪头内的机关猛然弹出了倒刺,“本宫拉上国舅爷作垫背,也算是功德一件!”
“嗷——!”
赵光惨嚎着踉跄后退。
玄铁军如黑潮一般涌上,周围的黑衣人急忙展开回防。
公孙武德马槊化作黑龙探海,槊锋破空尖啸:“老狗!敢算计公孙家族之人,今日就送你去见阎王!!!”
寒光起落间,血雾泼溅,整片山林在刀戟铿锵与火油焦味中战栗了起来……
……
“咔嚓!”
李玄戈一口咬碎椒盐王八脆,手指顺着公孙明月腰间的冰玉禁步滑至腰窝,酥麻的热气扫过她的耳垂:“姐姐瞧见没?三哥那秃驴的‘千佛阵’没困住咱们,倒让赵光这老狗叼了佛经当厕纸,赶着给自己超度呢!”
公孙明月反手扣住他作乱的手腕,玉颊染上霞色:“再往下探半寸,这截指头便拿去喂狼!”
“哪舍得喂狼?”
李玄戈手腕一翻,掌心顺势贴上她后腰的软肉,拇指轻轻磨蹭着,“要喂也得喂姐姐养的惊鸿……”
他忽然压低嗓音,气息灼得她颈侧发烫,“听闻吴越名器需以血开锋,不知饮了风月,可会醉?”
“你!!!”
公孙明月剑鞘刚抬起,千户突然揪住李玄戈袍角,指着东北角的树影:“殿下!那旮沓里,好像蹲着一群黑耗子,看那钢鞭反光……像是七皇子府的范统!”
李玄戈跟公孙明月动作一顿,齐齐望去。
却见。
范统的钢鞭缠在腰间,正猫腰撅腚地指挥手下,往四周火油的埋伏地,鬼鬼祟祟撒黑粉……
“哟呵?”
李玄戈抄起牛皮弹弓,用一颗硝石拉满弦,“七哥这喜欢下毒的毛病又犯了,小爷得给他治一治才行!”
话音一落,硝石飞出,精准击中范统的钢鞭握柄。
然后。
火星“滋啦”一声溅在火油上。
范统的虎目一瞪:“哪一个龟孙……”
“轰!!!”
火油顷刻间炸成冲天烈焰,气浪掀飞三个火人,玄铁军的战马都惊得撅蹄子乱窜。
“保护将军!”
“有埋伏!”
公孙武德的马槊刚挑飞赵光,转头就见范统顶着冒火的钢鞭从火堆中滚出,裆部还粘着半截燃烧的引信……
“七皇子府的蝎尾鞭?”
公孙武德怒极反笑,槊尖寒芒暴涨,“好个七皇子,居然连玄铁军都敢阴?给老子射成刺猬!!!”
“等等!这是一个误会……”
范统刚想狡辩,却被四五道陶罐的爆炸声给淹没了。
草丛中。
李玄戈反手将最后一罐“屎到临头”甩进人群,褐黄的浓雾彻底吞噬了整片战场……
“咳咳咳……”
范统刚被黄雾吞噬,呛咳间手忙脚乱地拍打蹿上盔甲的火舌。
但他突然浑身一震,都忘记了继续拍火。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方才自己好像带人在火油中加入了十斤“含笑半步癫”。
算算时间,好像……
“噗——!!!”
一声惊雷般的屁响炸开,整片战场霎时沦为炼狱。
公孙武德正高举马槊欲劈,结果一歪,槊头深深扎入泥地:“呕……哈哈哈!老子怎会……噗!”
笑声未止,腹中接着翻江倒海,玄铁重甲下传出了一串“咕噜”闷响,喉头酸液混着狂笑喷溅而出。
赵光刚被一个亲兵扶起,就觉得后臀一紧,老脸涨成酱茄子:“快……快给老夫找茅……噗!”
话音未落。
绸裤已晕开一片湿热,酸臭混着药气炸开,周遭亲兵齐刷刷跪地,铁甲缝隙淅沥沥淌出黄汤……
最惨的当属范统。
他边笑边呕边拉边拍火,烧焦的裤裆硬生生燎出焦香,蹦跶如热锅蚂蚁:“哈哈哈水!快给老子水……呕!哪个龟孙的尿掺了巴豆?!”
人群中的赵允儿死死捂住口鼻,她发现烟雾有问题,可药性任然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
刹那间。
玉雕般的面容扭曲成一团,喉咙迸出一阵银铃般的尖笑:“哈哈哈!下药的杂碎,本宫要……噗!”
石榴裙下一片黄渍喷涌,珍珠绣鞋深陷泥泞。
她踉跄着扑向战马,意图逃离地狱,却被一蹄子踹中后腰。
然后。
整个人倒飞而出,狂笑声裹着黄浊轨迹,精准浇了赵光一脑门……
“李!砚!卿!”
公孙武德扯下粘满金汁的面甲,槊尖插入泥地借力暴起,玄铁重甲溅出一片黄雨,“老子要参你……哈哈哈一本……噗!”
范统涕泪糊脸,钢鞭指向某个方向:“哈哈哈……公孙将军明鉴!是有人栽赃……嗷!!!”
话音未落。
一颗石头破空袭来,精准射入他狂笑大张的嘴里。
而草丛中。
李玄戈放下弹弓,歪头打量着公孙明月紧绷的侧脸,指尖绕着她垂落的青丝打转:“大舅子此刻正边笑边拉,姐姐不会心疼得想冲出去给他递草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