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更是不明所以。
张征为什么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害怕？
张征怕她？
沈菀一头雾水，但还是死死地拉住了二哥。
“沈从棋，既然你这么想要捡我不要的破鞋，那这个破鞋就让给你吧。反正你都喜欢二手货，这个女人啊，送给你了。”
张征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冷嘲热讽地说了一句。
他松开了手里的程霜，带着满身的怒意往外走了。
经过沈菀身边，张征的步伐停了下来。
他整个人的眼神异常的可怕，但哪怕是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张征也没有胆子动沈菀了。
他不敢了。
他被人拦在巷子里，被人踩踏在脚下。
他有一种被阎罗盯上的感觉。
那人俯身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和他说。
【你是哪只手泼的沈菀？】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男人就一脚踩上了他的左手！
用拳头，一拳一拳地砸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的手臂被活生生的打断了。
是拜那个人所赐。
他都快要忘记这回事了，在新型内衣为服装厂打开新的销路时，他爸爸最近也高兴，谁能知道这个所谓的功能性内衣，这么受欢迎呢？
这个女性健康讲座，就是为了服装厂为了扩展销量的渠道。
他爸爸不愧是干厂长的，这方面想得很细致，还知道开讲座。
他本来在讲座那天也要出席，现在手被打断了，总不能这个样子上去吧？
这可是他爸爸为他造势的好机会。
现在全没了，一切都没了。
他恨死了沈菀，但是真的也不敢再招惹沈菀了。
那个人打断他的手，又一次警告她。
【再动沈菀，你知道该是什么下场的。】
【别动她，她是我的命。】
张征第一次被人这么欺负，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却畏惧那个人背后的身份和权势，他连报公安都不行，他只能说是意外。
这对他来说也憋屈啊，从没有过的憋屈！
“沈菀。”张征咬牙切齿地叫她。
她一脸谨慎。
张征握紧拳头，被断掉的左手痛得不行。
他意味深长地说：“你最好祈祷那个人能保护你一辈子！”
“你可千万不要落到我的手里！”
说完，张征的眼睛里爆发出了狂怒和阴鸷，恨不能将沈菀碎尸万段。
他被断手，切肤之痛，这都是沈菀害的。
他不就是泼了沈菀一杯水吗？
他就付出了这样惨重的代价！
张征还狠狠地踢了一脚门板，扬长而去。
沈菀蹙眉，脑海里浮现出疑惑。
张征这是什么意思？他在威胁她？
那个人能护着她一辈子？
张征说的那个人是什么人？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张征为什么这么恨她？还说这种话？
她想不出个头绪，身边的二哥已经挣脱开她的手，把床上的程霜扶了起来。
“是不是张征又找你麻烦了？”
沈从棋一脸寒冷。
程霜脸色苍白，泪水盈满眼睛，“你已经为我得罪他们了，别再管我了。”
“我被他欺负，也是我自己的事。”
“回去吧，别为我和你们家人争吵了，就算我为你捐了一个肾，但我也不希望你和家人闹翻。”
“对不起，我不值得。”
程霜哭了，眼泪和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这话，说到了沈从棋的心窝里去。
他脸上的表情骤然就柔软了下来，铺开的柔软就和涟漪一样，一层一层的扩散。
他整个人都温柔得不像话。
“我不会丢下你的。”
“张征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不会丢下你。”
沈菀不可置信的深呼吸。
捐了一个肾？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难道说，当初二哥病危，给二哥捐肾的好心人就是程霜？
是程霜……救了二哥？还和二哥配型了？
这件事，他们确实是不知道的。
因为二哥好了之后，也去调查过，但是医院不肯说捐赠人的消息，说那边要求保密。
这就是真正的好心人啊，做好事不留名。
沈家当时也很想感激那好心人，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二哥对程霜这么执着，原来是因为捐赠的肾吗？
别说她二哥了，她此刻都忍不住要高看程霜了。
只是。
她又觉得很怪异，程霜是这种性格的人吗？
前世二哥死后，她用沈氏公司所有的股份和她请求，让程霜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程霜毅然决然打胎！
这样的人，会给人捐赠一个肾吗？
而且还不要任何的回报？
一时间，沈菀心里也是万般复杂。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程霜如果真的是那个好心人，那么，二哥和她结婚，也算是报恩。
可二哥，到底有没有分清楚，他到底是喜欢程霜，还是只是因为那个肾，想对程霜好？
她不知道二哥对程霜的痴迷，算不算是爱。
沈菀心里也乱得很，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她得回去告诉家里人，看看商量要怎么办。
好心人就是程霜，如果他们真的要在一起。
家里人也不好再这么强硬的态度拒绝。
她觉得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而且，这个时候不能说怀疑程霜的话，不然二哥是要生气的。
她也知道二哥私底下找了那个好心人很久。
二哥不会允许别人怀疑程霜。
知道二哥的想法之后，沈菀也就没有进去说话，而是去令仪办公室提了东西去看宋知初。
她是不是该告诉宋姐姐，这次二哥的决心坚如磐石。
如果宋姐姐真的是为了二哥回来的，那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她应该劝一劝宋姐姐。
宋令仪是医院分配的家属区，有自己的房子，她是海外留学归来的医生，含金量很高，也就怪不得医院这边很重视。
沈菀敲响了门，里面很快就来开门了。
是一个小套一的家属房，令仪不怎么爱布置房间，没有那种女儿家的温馨，但还是整洁干净的。
宋知初显然也没有料到沈菀真的来看她了。
她怔了片刻，随后语气激动。
“菀菀。”
“快进来。”
宋知初自然是欣喜的，她觉得沈家人应该都不太待见她的。
也认为沈菀说的来看看她，只是客气话。
沈菀拎着东西真的来了，宋知初才觉得她不是说笑。
“在吃药吗？你身体不舒服吗？”沈菀友好打了招呼，也跟着进去坐下。
她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药瓶，还有一杯水。
很显然，宋知初是打算喝水吃药。
宋知初面含浅笑，掩去了脸上的病态。
“就是一点小毛病，胃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好好看看，不要延误治疗。”沈菀忍不住关心。
因为，宋知初看着真的不怎么好，嘴唇也没有血色，瘦得好。
身上穿着一件时髦的红色衬衫裙，头发侧辫了一条辫子，即便是鲜艳的红色，她也依旧素淡柔弱。
宋知初笑容明媚，坐在沈菀的身边。
“我知道的，放心。”
“谢谢你的关心。”
“这么多年不见，我才知道你结婚了。”
“你爱人对你好吗？明天我请客，请你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好么？”
面对宋知初的邀请，沈菀有些犯难。
“勉强。”
她只能这么说。
她不太想带陆明铮来吃饭，毕竟，她都是要和陆明铮离婚了，这吃饭算什么？
虽说现在还没有提出离婚，但是她心里已经有谱了。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怎么了？”宋知初的眼神满是怜爱和温柔。
她像大姐姐一样，温暧亲近。
沈菀垂目，“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宋知初眸子灼灼，“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怎么还有勉强这个词语？”
在宋知初柔软温和的注视里，沈菀忽而觉得，心里的委屈仿佛要倾泻出来。
她涨红了眼睛，但还是忍住了情绪，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对视之间，宋知初仿佛读懂了她的情绪，她的压抑。
宋知初眸子深邃了许多，她沉缓道，“菀菀，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说这句话，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
“过去的都过去了，要学会往前看。”
“对不起啊，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着你，真的对不起……”
“既然结婚了，有孩子了，就好好过日子。”
宋知初努力吞咽，喉咙里的酸楚愈演愈烈。
她拍了拍沈菀的肩膀，想这样安慰沈菀。
她不敢在沈菀的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
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沈菀已经忘记了。
她以为，沈菀都结婚嫁人了，应该是放下了。
但沈菀那些欲言又止的情绪和委屈，她就觉得，沈菀好像活得一点都不快乐。
沈菀长大了，成熟了，但沈菀也变得更会隐藏自己了。
“宋姐姐。”沈菀平稳呼吸。
她没有强颜欢笑，而是直面说。
“我没有什么需要忘记的。”
“我会永远记得。”
宋知初红着眼，笑着点头。
“你能这么想就好。”
“你知道吗？慕叔叔他们已经平反了。”
“那是好事。”
只可惜。
慕凌，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