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头颅的身躯，就大剌剌的躺在哪里，空洞洞的颈部断口处，翻卷着焦黑的血肉，凝固的血液与烧灼的痕迹交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焦糊味，混杂着洞穴深处的潮湿霉味，令人几欲作呕。
李薇薇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腾而起，直窜脑门。胃部一阵痉挛，酸水翻涌，她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压下那股恶心感。
劫后余生的感觉涌上心头，紧接着又被更深的恐惧裹挟。赵乾死得太容易了，那股力量，根本不是她能抗衡的。
清灰却像没事人一样，轻巧地跳到一块石头上，梳理着毛发。
昏黄的油灯光晕打在它蓬松的灰毛上，让它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李薇薇师姐，你没事吧？”清灰的声音还是软软的，带着点儿关切，就像一个真正担心师姐的小师妹。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就是觉得那个赵乾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安好心，所以就偷偷跟来看看。没想到，他竟然想对师姐你……”
清灰停顿了一下，小身子抖了抖，好像被吓到了。
“我正想着要不要跑回去找人帮忙呢，突然‘唰’的一下，一道亮光闪过，那个坏人就倒下了！真是太好了，要不然师姐你可就危险了！”
清灰用前爪比划了一个“唰”的动作，配上那懵懂的表情，活脱脱一个被吓坏了的小老鼠。
它黑亮的眼珠里，映着油灯的光，天真得不得了。
李薇薇看着清灰的眼睛，心里那点儿怀疑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她明明感觉到了那股强大又冰冷的力量，和清灰现在的样子，完全对不上。
可清灰的表情又那么真，而且自己也确实是被“黑衣人”救了，她一时间也拿不准。
身上一阵阵发虚，李薇薇想站起来，却发现手脚都软了，连抬根手指都费劲。
“我……我没事。”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干裂的土地。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平复下来。
她试着运转灵力，空荡荡的丹田里传来一阵虚弱的空鸣，灵脉倒是没受伤。
只是，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一直在心里，怎么也挥不去。
真有那么巧，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又在她安全后悄悄离开？
这巧得也太假了吧。
李薇薇咬了咬牙，强撑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赵乾的尸体旁。
她忍着恶心，蹲下身子，仔细检查。
赵乾的储物袋还在他腰上挂着，好像在嘲笑他生前的贪婪。
李薇薇伸手解下储物袋，指尖碰到冰凉的布料，心里一阵厌恶。
她把神识探进储物袋里。
清灰装作没事儿鼠一样梳理着毛，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李薇薇。
它小脑袋里飞快地转着，如果李薇薇发现了什么，它该怎么应对，才能把这戏继续演下去。毕竟是杀了人，万一被发现，麻烦可就大了。
储物袋里，除了些低阶丹药、灵石和杂物，还有几件绸缎肚兜，和几枚古朴的玉简。
她拿起一枚玉简，神识探进去。
随着玉简里的内容涌进脑海，李薇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玉简里记载的，竟然是“回春功”这种邪恶的功法，还有些不堪入目的双修之术。
字里行间，都把女人当成提升修为的工具，吸取元阴的炉鼎。那些描述，恶心得让人想吐。
李薇薇的手指微微发抖，指尖冰凉。
她总算明白了，赵乾为什么一直缠着她，甚至不惜用下三滥的手段把她弄到这里。
原来，他一直都打着她的主意，想通过邪恶的双修之术，来弥补自己灵根的缺陷，提升修为！
想到这儿，李薇薇对赵乾的死，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反而觉得庆幸。
要不是那个“黑衣人”及时出现，她恐怕早就落到赵乾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清灰，”李薇薇猛地站起来，语气冷得像冰，“我们走，去戒律堂。”
“好呀！”清灰立刻跳到李薇薇肩膀上，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声音软糯糯的，带着点儿邀功的兴奋，“师姐别怕，清灰可以给你作证，那个坏人赵乾，就是罪有应得！”
李薇薇没有拒绝清灰的亲昵，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拿出几枚回气丹吞下，带着清灰往青云宗戒律走去。
夜风吹散了山洞里的臭味，却吹不散李薇薇心里的疑惑。
她又试着问清灰，想从它嘴里套出更多关于“黑衣人”的信息。
“清灰，你真的看清楚那个黑衣人了吗？他长什么样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穿的衣服，个头，或者……声音？”李薇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清灰歪着小脑袋，装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小爪子挠了挠头顶的绒毛。
“嗯……当时太黑了，而且清灰也好害怕，没敢仔细看。”
它顿了顿，又说：“只记得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黑乎乎的，速度可快了，‘唰’的一下就冒出来了，又‘唰’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对了，对了，他好像很高，很壮，像一座小山一样……嗯……大概这么高，这么壮！”
清灰一边说，一边用小爪子比划着，可它那小爪子，比划出的高度和宽度都模模糊糊的，只能勉强看出个大概，根本认不出什么特征。
李薇薇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但脸上没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说：“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好好感谢一下这位救命恩人呢。”
清灰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清灰也想好好感谢他呢！要不是他，师姐你就真的危险了！说不定就被那个坏人给……”
清灰及时闭了嘴，没再说下去，只是用小爪子捂住嘴巴，装出一副后怕的样子。
李薇薇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脚步，朝戒律堂走去。
她心里的疑惑像夜幕下的影子，越来越浓，可没有证据，她也只能把这份疑惑藏在心里，等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青云宗戒律堂，灯火通明，象征着宗门的威严和公正。
但今晚的戒律堂，亮得有些过头了，空气里也弥漫着一种不寻常的压抑。
灯光太亮了，好像要把所有藏着的秘密，都暴露出来。
徐长老坐在大殿正中央，穿着一身玄色长袍，长袍上绣着暗银色的云纹，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衬得他更加严肃。
他身板挺得笔直，像座山一样，给人一种压迫感。
他脸上布满了皱纹，两条浓眉紧紧地锁在一起，眼睛里闪着锐利的光。
他静静地听着李薇薇说话，眼神像刀子一样，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好像要把她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