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的目光落在螣的脖颈,眉头一皱,说道:“你还要留着命去找扶楹,待会不要贸然动手。”
如果是以前的螣,他自然不会担心,但如今……
螣察觉到星空的目光,迅速抬手,遮住脖颈的契纹。
他眼神冷漠,平静道:“扶楹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活着才是。”
星空抿了下唇,眼眸幽静:“你还在想花花?”
螣手握成拳,只觉苦涩蔓延至心口,如虫子啃咬,痛不欲生。
他刚一成年就碰上了扶楹这样的雌性,强行结契,毁了一生,再最痛苦绝望的时候,遇到了一心对待他的雌性,甚至为了他,从荆棘崖一跃而下。
星空轻叹一声,低声道:“花花的确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就在这时,一阵劲风袭来,一头原本在巨蜥部落上空盘旋的漆黑翼龙俯冲而下,化作人形,忽道:“星空!巨蜥部落的人不对劲!”
闻言,螣和星空都神色一凛。
星空看了一眼巨蜥部落,沉声道:“怎么回事?”
螣眉头紧锁,俊美的脸顿时阴沉:“安静,太安静了。”
漆黑翼龙压低声音,眼瞳中闪过警惕:“怪就怪在这儿——”
“巨蜥部落的族人刚啃完狩猎队带回来的猎物,本该回巢,却一个个倒头就睡!连幼崽和雌性都瘫在血糊糊的骨堆上打鼾!你说怪不怪?”
星空神色肃然,与螣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螣立刻沉声制止:“不行!巨蜥族最擅长装死诱敌!”
他鼻翼翕动,嗅着风中危险的气息,冷静道:“再等等!”
就在这时,一道诡异的骨哨声刺破夜空,自巨蜥部落中响起。
螣身体骤然紧绷,墨绿色的瞳孔缩成细线,死死盯着那边。
蓦的,他眼神一凝,星空惊道:“是墨言和归?他们那时也跑了?”
“走!”螣率先从林中跃出,手中骨刀泛起寒光。
墨言和归既然敢明目张胆闯进巨蜥领地,那些瘫睡的巨蜥族人定是中了招,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但无疑,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走——”星空一招手,翼龙族人便紧随身后,冲入巨蜥部落。
墨言蜿蜒游走,猩红的鳞片泛着诡异光泽,他俯视着横七竖八昏死过去的巨蜥族人,蛇信子在獠牙间倾吐,发出“嘶嘶”的阴冷声音。
归眼底闪烁着寒光,低声道:“这些巨蜥向来和我们不对付,这次更是害的苍山部落……他们如今不能反抗,我们真不动手?”
墨言目不斜视,朝部落深处游去,淡淡道:“归,不要得罪花花。”
“只是一个雌性!”归低吼一声。
说完,他忽然反应过来,皱眉看向墨言:“你难道是瞧上她了?”
墨言身躯一顿,他?瞧上一个心狠手辣,能挖兽夫兽晶,剥兽夫鳞甲的雌性?呵呵,除非他是疯了。
可听到归的话,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开始,他是真心实意想和花花结契,很大原因是她强,很强,苍山部落需要一个强大的首领,带领他们离开北山,横渡三角海域!
“归,你想太多了。”墨言冷笑一声,驳斥了这话。
他猩红的眼眸幽深,继续往深处游曳。
其实他心里还有另一个隐晦而不为人知的原因。
部落驱逐螣时,扶楹毫不犹豫挡在他的面前,那一幕,总是在他脑海中回荡,他想着,原来雌性竟也有这种为兽夫舍生忘死的时候?
“怎么磨蹭到现在?”扶楹高坐在巨石上,指尖捏着一枚红艳的野果,修长的腿在半空轻晃。
她慵懒地眯起眼睛,目光在墨言和归身上打了个转,指尖随意地朝巨蜥部落点了点:“喏,都晕着呢,我可是说话算话。”
说完,她红唇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你们把苍山的人都带出来,还有巨蜥部落那个巫,等回了苍山,再慢慢审问,蝮涎应该不难解决。”
说着,她咬下一口果肉,汁水染红了嘴角。
墨言声音阴鸷,透着肃杀:“还有重甲!要一并带回去!”
归皱了下眉,四下一扫,听着巨蜥粗重的鼾声,问道:“苍山部落雌性不少,怎么一次带回去?这些巨蜥能昏睡一个日落吗?”
扶楹眼睫轻颤,正要应答,忽然眸光一凝。
她倏地转头,朝墨言和归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待看清来人,扶楹眼神微亮,口中是透着欢快的妩媚声音:“螣——”
她轻巧地从巨石上跃下,发梢扬起一抹弧度,紧接着,就从墨言身侧毫不迟疑地跑了过去,长发扫过他的兽瞳,掀起一阵轻风。
墨言回眸看过去,瞳孔骤缩。
扶楹长发晃动,整个人像振翅欲飞的燕子,直直扑进螣的怀中。
而一向厌恶雌性的螣,也如遭雷击一般,震在原地。
螣确实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朝自己疾冲而来的纤细身影。
她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好像眼中只有他,是那么鲜活。
螣紧绷的脊背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双臂鬼使神差地张开。
当她带着温热的气息扑进怀中,环住他的腰时,一直以来低沉暴躁的情绪竟悄然平复,耳畔只余下剧烈的心跳声,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墨言看着这一幕,猩红的眼微动,隐有一种无名的妒火在燃烧。
他不懂这种情绪,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很刺眼。
星空也僵住了,他倒抽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扶楹:“花,花花……”
听到“花花”两个字,扶楹笑的更真了,看来墨言没那么大嘴巴。
她抱着螣,微微踮起脚尖,越过他的肩看向星空,眉眼弯弯,轻笑道:“星空,这次多亏了你把螣给带走,这事我记住了。”
闻言,星空耳尖不受控地颤动两下。
他看了螣一眼,这样的语气,好像螣对她而言是极重要的人。
当然,也确实是,不然,她又怎么会为了给螣寻找兽晶,跳下荆棘崖?
“花花,你怎么会……”星空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毕竟,他和螣是亲眼看着她从荆棘崖一跃而下的,她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这时,螣忽然动了。
扶楹垂眸看看他指尖泛着冷光的骨刀,睫毛轻颤。
下一刻,她忽然歪了歪头,手腕一转,掌心像是捧着珍宝一般,托到他眼前,笑吟吟道:“当当——”
一颗闪烁着细碎雷光的兽晶突兀地躺在她的掌心,那么亮,仿佛与她眼底狡黠的光辉映着,刺的人眼眶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