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枫独自走在街上,道路笔直,地面干净整洁,两侧的楼阁豪华高耸,目测了一下,大多数楼阁在四层左右。
停到一处名叫“狮封楼”的大门前,通过外面观望,四层楼阁修建的无比气派。
柳枫低头一瞧,心为之一动,迈出的左脚下的台阶,材质如玉一般,虽不认识这是何种材石,但踏在上面的感觉,仿佛踩在柔韧却不变形的凝脂上,脚下莫名的舒服。
再一抬头觑入门里看去,一楼装饰精美,酒香四溢,进门口有一镂雕木屏隔断。
向左进入内室,人不算多,零星几人独自坐在靠侧的桌椅,也不说话,静静的品尝茶酒。
右侧边有一斜建的红木扶梯,通往二楼,二楼梯口隐隐传出轻微的嘈杂声。
柳枫微定了定,敛收情绪,尽量表现出巍然自若,装出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步伐控的沉稳,脸上静如死水,冷默却不伤人。
见一角落里打扮雅净的男女,正对坐在红桌旁,面容含笑的小声交谈,不时端起精致的酒杯对饮,脸畔上微微泛起酡红。
柳枫的心生了一丝痒耐,酒,好东西,算了一下,好几年没沾过了,仿佛忘了是什么滋味。
瞧见周身的几人,脸上无比松弛,仿佛世间的一切烦恼,伤痛在此刻烟消云散。
柳枫内心涌起波动,不再犹豫,迈着轻步,朝柜台走去,没等靠近,二楼走下来一名年轻秀气的女子,见柳枫正无人接待,加快了步伐,并柔声道:“客官,你需要点什么,二楼有位置。”
柳枫微微一愣,抬眼淡道:“好。”
说完,跟着女子来到二楼的一小隔间内,空间不大,摆设简陋,但位置不错,正对门有木窗,能看到大街,紧靠窗下,摆着一张桌子,两张青木椅。
柳枫坐在青木椅上,一抬左臂,搭在左侧敞开的窗沿。
“把你们最好的酒拿上一坛,加两个小菜。”
女子轻恩了一声,轻步离开。
不一会儿,
女子端个托盘将所要酒菜上齐,柳枫随着给了点源晶,独自喝了起来。
一口清酒下肚,久违的烧喉让柳枫大为痛快,竟情不自禁的接连猛饮,半晌,内心的惆怅涌上心头。
微醺使人解意,沉醉叫人发愁。
多年压抑的情绪如死火山突然喷发,在心中猛烈翻腾,柳枫醉醺醺的深眸迷离涣散,痴傻的望向窗外,瞧着街上偶尔路过所谓的修士。
“前辈,你——”
柳枫嗓音模糊,吞吐的嘟囔一句,他连前辈的姓名都不知道。
“还——活着吗?”
抬头望了望蔚蓝天空,仿佛那道蓝色的艳影正目光凶厉的睨着他,那双湛蓝的冰翅翩飞飘动,正朝他酡红的脸畔洒落冰花。
柳枫醉的出现神游,模糊的醉眸时开时合,内心的惆怅令他不断的举起酒杯,灌入嘴中,动作逐渐失控,大开大合,将怀中的小狐狸压的惊醒过来。
啼叫一声,小狐狸终于承受不住,用力的在柳枫衣襟中挤出脑袋,雪绒绒的立耳伸展,扭头好奇的打量柳枫,感受到柳枫心中的情绪,红彤彤的眼瞳变得与柳枫一样,散发出同一种神色。
不觉发出一声悲鸣。
柳枫举起酒杯一颤,想起还有小狐狸这茬,低头看去,大嘴一咧,鼻翼喷的酒气全呼在小狐狸面上。
小狐狸忙扭头,避开酒气,这气味它不适应。
柳枫一顿,随即咧嘴一笑,轻抚了抚狐狸头,举起酒杯,猛地一灌,烈酒入喉,将内心的伤感灼烧。
窗外吹来清风
轻抚醉面,
柳枫对脸朝向窗外,身体歪倚在窗沿,将整个头探出去,衣襟内的小狐狸看了看,也呆萌的模仿柳枫的动作,将头在仰靠脖颈,小脑袋尽量的露出窗外。
二者满脸的享受,痴迷的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安宁,这种机会以后怕是难在有,能多享受一分是一分。
一股迷人的香气窜入鼻孔,撩拨心弦。
柳枫恍生舒感,多嗅了几下,陶醉的慢睁醉眸,寻着香源探去,只见左侧的十字口处,几名穿着华贵的青年男人,满脸堆笑的簇拥在一名美艳女子身旁。
那女子妩媚动人,嬉笑的与周身男子攀谈着,几人步伐轻屡,正向柳枫的楼下走来。
柳枫轻睨双眸,仔细打量着人围中的美女,她的身姿体态隐隐勾起柳枫的记忆,忽然,他猛的将头缩了回去,一脸震惊。
双眼变得清澈不少,忙一运气,将体内的醉意排出体外。
“云彩淄?”
柳枫惊讶一声,脸色沉下,喃喃:“她怎么出现在这?”又起身朝街上偷瞄一眼。
街上的几人已经走到门口,一名清秀男子一扬手臂,作出请进的姿态,云彩淄正对门口,美眸瞧他一眼,玉手轻扶一下他的手臂,男子顿时双眼泛白,仿佛喝醉了一样,与软脚虾相似。
柳枫倏的皱眉,笃定,这男子命不久矣,这妖女就在楼下,说不定她父母在附近,难道?云胖子也在,极有可能。
心里生了几分顾虑,但一想到冰凤,和当时姓云几人的阴险,心冷了下来,一股肃杀气充斥周身。
云彩淄软扭身姿,遂众人上了二楼,
柳枫听几人的嬉笑,轻轻朝门外望去,见几人进入与他间隔一间的房间,轻挑下眉,收回身子。
这妖女,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何诡异,这回绝不能心慈手软,柳枫目光阴沉,攥了攥拳头。
出门一闪身,进入中间的房间,贴着窗,听着几人的谈话。
“早听闻渡沧江畔云美人的大名,早有意结识,可闻已为人妻,真令人怅然若失,可如今……
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令乔某心生仰慕之情。”
“哎呦,乔公子真是太抬举小女子了,以乔三朗的大名,在这碧水城同辈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可莫要糟践于我。”
“哈哈,不糟践,不糟践,能与云美人对饮乃是我天大的荣幸,来,我二人先喝一个。”
接着传来众人的嬉笑声。
柳枫耳侧窗外,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房内主要是云彩淄与这姓乔的对饮,其他人没什么话语权。
“云姑娘近日心情可好,听说前些日子,闹了挺大动静。”
“姑娘万不可挂在心上,以免伤了身子,人还是要向前看不是。”
云彩淄玉手捏杯:“莫再提此事,这不是喝酒解愁来了吗?”
话语逐渐软绵绕心。
乔三朗猛喝一口,抑制自己的冲动:“是,是,来,今日不谈伤心事。”
说着举起酒杯,敬向对面娇笑的美人,“多谢云姑娘赏脸,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压低声音,“我必帮云姑娘排忧解难。”身体不自觉前靠了靠。
……
此时已至深夜,
隔壁依然晶火通明,柳枫保持不动,仇恨丝毫不减,冷着脸,静静的等待着几人的离开。
嘈杂声消失,随至的是桌椅挪动的声响,几人歪歪斜斜的朝门外走去,云彩淄面颊微红,但步伐丝毫不乱,用雪白的玉臂搀扶着乔三朗出了酒楼。
后面几人跟在后面,对耳攀谈。
云彩淄娇声一笑,道:“乔公子,不如去江畔赏景弄月如何?”
乔三朗歪头枕在玉肩,昏沉的脑袋立刻受了刺激,双眸清凉:“哎,你们……几个去去去,去花楼……玩玩,我请客。”
后几人歪晃停下,心里明白过来,道谢一声,晃悠的扭身往回走去。
黑夜里,
一道人影站在不远处的巷口,侧头观察着几人,见几人走来,连忙缩身躲避,见几人过去,才出探头,看到云彩淄扭着软腰,搀扶男子走向江畔的桥廊水榭。
柳枫睨眼,急忙闪身,跟了过去。
天无乌云,月光挥洒江面,泛起星星点点。
水榭幽光呼应,二道人影紧密倚靠一处。
柳枫蒙着面,压低身子,将小狐狸探头探脑的脑袋压了压,用心神叮嘱一句,
沿着廊桥木栏下,安静的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