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刚透出鱼肚白,胡同里就炸开了锅,早点摊子的蒸笼腾起阵阵白雾,
混着油条、豆汁儿的香味儿,勾得人肚子咕咕叫。
上班族们裹紧衣裳,哈着白气,脚步匆匆地穿梭在胡同里,
自行车的铃铛声、小贩的吆喝声,声声入耳,热闹非凡。
轧钢厂的大喇叭里,新闻广播催着大家伙儿赶紧干活。
何雨柱这会儿在食堂灶间已经忙得脚不沾地,手起刀落,案板上的肉片薄如蝉翼,菜丝根根分明。
他正想抽空擦把额头上的汗,眼角余光瞥见后勤马主任在门口探头探脑。
马少龙五十多岁,腆着个圆滚滚的啤酒肚,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
他脸上总是挂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活像庙里供的弥勒佛。
这老小子平常不咋来厨房,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哟,柱子,忙着呢?” 马少龙一进门就笑呵呵的,那热情劲儿,何雨柱直起鸡皮疙瘩。
“马主任,您今儿来厨房,稀客啊,有事儿?” 何雨柱不露声色地问。
“嘿嘿,柱子啊,是这样,”马少龙搓着手,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眼神却有些闪烁,
“我有个侄儿,想跟你学厨艺,你看……这事儿能不能行?”
“收徒?” 何雨柱一下打断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这马少龙,平时抠得很, 今天转性了?
他上下打量马少龙,琢磨着, 这老小子又打啥鬼主意?
“对对对,收徒! 我亲侄儿,叫马华,十八了, 没摸过勺把子, 不过手脚勤快,人也机灵,肯定能学出来!”
马少龙赶紧说,怕何雨柱不答应。
何雨柱没立刻应下, 故意拿捏着, “马主任,您是知道的, 我这手艺,轻易不教人……”
马少龙一听这话,急了,
“柱子,柱子! 你可得帮帮忙! 这孩子命苦。”
“我这当伯父的,总得给他寻条出路不是? 你要是收下他,以后食堂进货,我保准给你最好的!”
何雨柱心里冷笑, 老狐狸, 尾巴露出来了。
他装作思忖片刻, 说, “行吧,看在马主任面子上, 让他来试试。 不过,能不能留下, 看他自己本事。”
马少龙一听, 乐开了花, “好好好, 我这就叫他过来!”
他转身朝外喊, “马华! 马华! 快进来!”
一个瘦小的身影跑进来, 到马少龙跟前, 怯生生地喊了声, “大伯。”
这孩子就是马华, 穿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裤腿短一截, 露出脚踝, 脚上是破布鞋, 鞋边都磨破。
他瘦巴巴的, 脸黄黄的, 一看就是没吃饱饭。
何雨柱看着马华, 心里一沉。
这孩子, 咋跟上一世的马华那么像?
一样的瘦弱, 一样的老实巴交, 一样的让人心疼。
上一世, 他倒霉那阵儿, 马华可没少帮他。
这辈子, 难道又要走老路?
“柱子, 这就是我侄儿马华, 你看咋样?” 马少龙指着马华说。
何雨柱回过神, 压下心头那股异样, 点点头, “嗯, 看样子还行。 先试试吧。”
“马华, 这是你柱子师傅, 以后跟着师傅好好学, 知道不?” 马少龙对马华说。
马华赶紧冲何雨柱鞠一躬, “师傅好!”
何雨柱看着马华, 心里挺不是滋味儿。
他深吸口气, 拍拍马华肩头,
“行了, 以后就跟我干吧。 不过, 丑话说在前头, 我这儿规矩严, 要是偷懒耍滑, 我可不客气!”
“嗯, 师傅, 我一定好好干!” 马华使劲点头, 眼神里满是渴望。
“柱子, 那马华就交给你了, 你多费心。” 马少龙笑着说。
“放心吧, 马主任。” 何雨柱淡淡回道。
马少龙又跟马华交代几句,这才不放心的离去。
何雨柱领着马华进了厨房。
厨房里热气腾腾, 灶火正旺, 锅里咕嘟咕嘟响, 厨师们忙得热火朝天。
“嘿, 傻柱, 这是你新收的徒弟?” 一个胖厨子, 嘴里叼着烟圈, 斜眼瞅着马华, 语气带着嘲讽。
“关你屁事!” 何雨柱瞪了他一眼, “刘胖子, 管好你自个儿!”
刘胖子撇撇嘴, 没敢吭声。
何雨柱指着个空灶台, 对马华说, “以后你就用这灶台, 先从洗菜学起。”
“是, 师傅。” 马华应声。
何雨柱看着马华, 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这辈子, 一定要好好教马华, 让他成为真厨师, 别再像上辈子那样, 被人欺负, 让人瞧不起。
马华站在水池边,两手伸进刺骨的冰水里,冻得他直打哆嗦。
可他不敢停下,一想到能跟着何师傅学厨,这点苦算什么?
他咬紧牙关,一片片掰开带着泥土和冰碴子的白菜叶子,使劲儿搓洗着,
冰冷的水花溅到脸上、手上,像刀割一样疼。
但他不敢有丝毫马虎,生怕洗不干净,惹师傅生气。
“嘿,马华,我说你歇会儿吧,洗那么多干啥?给谁看呢?差不多得了,别把自己累死!”
刘胖子又凑过来,嘴里叼着烟,斜着眼,阴阳怪气地说。
马华摇摇头,没吭声,埋头继续洗菜。
刘胖子撇撇嘴,吐出一口浓浓的烟圈,
“嘿,真是个傻小子,一根筋!傻柱收了个傻徒弟,还真是绝配!等着瞧吧,有他受的!”
其他几个厨子也看着马华, 有的偷笑, 有的摇头, 都觉着这新来的有点傻气。
马华顾不上别人咋看, 他只知道师傅让他洗菜, 就得好好洗, 不能偷懒。
他心里感激何雨柱, 要不是师父, 他还得在家饿肚子呢。
大伯虽说是后勤主任, 可亲戚也多, 也帮不了太多。
能进轧钢厂食堂, 跟着师傅学厨, 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马华越想越卖力, 手上动作更勤奋起来。
可白菜太多了, 洗了一盆又一盆, 好像洗不完似的。
他的手冻得通红, 像胡萝卜, 又肿又胀。
手指头也僵了, 不听使唤。
一不小心, 锋利的白菜叶子划破手指, 血一下冒出来。
“嘶……” 马华疼得倒吸凉气。 他顾不上包扎, 用凉水冲冲伤口, 又接着洗菜。
血水混着冰水, 染红了白菜叶子。
何雨柱从外头进来, 一眼瞧见马华手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