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眼身体又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到易中海身上,语气里带着一股子诱惑和体己:“一大爷,您消消气。跟那种小人置气,不值当。可话又说回来,这亏咱不能白吃!您想怎么着,跟我说,我……我能帮您盯着点儿。院里院外,他许大茂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落单,跟谁眉来眼去的,我都能给您递个话儿。”
她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几分委屈和为难:“只是……一大爷,您是知道我那家底的。棒梗这个孩子嗷嗷待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那点棒子面,眼瞅着就见底。我一个寡妇人家,拉扯这几个孩子,实在是……唉……”她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易中海心里烦躁,对秦淮茹这点心思门儿清,无非是借机要钱要粮。但他现在需要人手,也需要发泄,更需要维持住秦淮茹这条线,指望着她真能给自己生个儿子养老送终。他从怀里摸索一阵,掏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又走到墙角,拿出来装着五斤差不多的棒子面出来。
“行了,拿着。”他把钱和棒子面递过去,“先紧着孩子吃。别饿着他们。”
秦淮茹眼睛一亮,连忙接过来,脸上立刻堆满了感激的笑容:“哎哟!谢谢您!一大爷,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您放心,您交代的事儿,我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许大茂那孙子,我帮您盯死!”她把东西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那点分量让她心里踏实不少。
易中海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没什么波澜,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盘算。他摆摆手:“行了,你也回吧。记住,今天这事儿,谁也不能说。许大茂那边,机灵点,别让他看出什么来。”
“您放心,一大爷!”秦淮茹拍着胸脯保证,“我嘴严着呢!那我先走了?您……您也早点回去歇着,这伤得赶紧养养。”她站起身,又恋恋不舍地看易中海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地窖的木板,探头看看外面,确认没人后,像只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去。
地窖里又只剩下易中海一个人。煤油灯的火苗跳动着,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扭曲变形。他重新点上一支烟,狠狠吸一口,辛辣的烟味直冲肺腑。
“许大茂……”他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神阴鸷得吓人,“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老子要让你知道知道,得罪我易中海,是什么下场!”
他不是没想过去街道找王主任告状,可这副尊容怎么去?去到怎么说?说自己被许大茂打?证据呢?再说,这事儿传出去,他一大爷的脸往哪儿搁?不行,不能走明面。对付许大茂这种滚刀肉,就得用更黑的手段!
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找谁?怎么做?不能自己出面,得找靠得住的人,还得做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把柄。轧钢厂里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有几个是真心靠得住的?或许得找那些手里有点“路子”的……他得好好合计合计。
地窖外,夜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易中海站起身,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但这疼痛,反而让他头脑更加清醒,复仇的念头也更加坚定。
他吹灭煤油灯,摸着黑,也悄悄离开地窖。
天还没亮透,东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四合院里静悄悄的,大部分人家还在梦乡里。后院何家的窗户里,却已经透出微弱的灯光。
何雨柱轻手轻脚地把最后一点干粮塞进一个旧布包里,又检查一遍揣在怀里的几张粮票和那张叠得方方正正的介绍信。
那是他昨天下午特意请半天假,从街道王主任那里开出来的,理由是“探亲何大清”。
何雨水也穿戴整齐,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还有一丝长途跋涉前的紧张。
“哥,东西都带齐了吧?”她小声问,眼睛亮晶晶的。
“齐了。”何雨柱把布包往肩上一甩,又拎起一个装着水壶和几个窝头的网兜,“走吧,趁着院里人还没起,咱们赶紧溜。”
“溜?”何雨水愣了一下,“哥,咱干嘛偷偷摸摸的?跟院儿里说一声呗,比如跟一大妈,或者一大爷他们说一声,咱们去保定找爸。”
何雨柱脚步一顿,回头瞪她一眼,压低声音:“你傻呀?跟他们说?跟谁说?跟那帮成天竖着耳朵,等着看咱家笑话的人说?”
他把妹妹拉到门后,声音更低,带着一股子没好气的嘲讽:“你信不信,咱前脚刚走,后脚院里就得传遍,说我何雨柱带着妹妹千里寻爹,是孝子还是傻子?保管给你编排出十个八个不同的故事来!到时候唾沫星子都能把咱淹死!”
“有那么夸张吗?”何雨水有点不信。
“夸张?”何雨柱哼一声,“你是没见过他们那点小心思!尤其是那几家,看见别人日子过得顺心点,他们心里就长草;看见别人要出远门,就琢磨你是不是得什么好处,能不能跟着沾点光,再不济,也得给你下个绊子,心里才舒坦!”其实他内心知道的事情,并没有完全告诉何雨水,他怀疑当年自己小的时候,带着何雨水去找何大清的时候,连面都没见上,被白寡妇拦住,他觉得是院子里的人在作怪。
他继续道:“咱家这事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事。那老东西当年是怎么扔下咱俩走的?咱自己心里有数就得了,还非得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嫌不够丢人现眼?”
他看一眼手里的介绍信:“再说,这介绍信是怎么办下来的?容易吗?我跟王主任那儿好话说一箩筐!万一哪个不开眼的,嘴巴不严实,捅到上面去,说三道四,节外生枝,咱这趟还能走得成?到时候不光找不到人,还得惹一身骚!”
何雨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哥哥的话虽然糙,但好像有点道理。院子里那些婶子大妈,确实嘴碎得很。
“听哥的,”何雨柱拍拍她的肩膀,“少惹麻烦。咱这次去,就是了却你一个心愿,找到找不到,找到以后什么样,都得有数。办咱们自己的事要紧,别管那些闲人。”
“嗯,知道了哥。”何雨水应一声。
兄妹俩不再多话,轻轻打开房门,又蹑手蹑脚地带上。清晨的院子格外安静,只有几声早起的鸡鸣从远处传来。他们尽量放轻脚步,穿过月亮门,走到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