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照和塞希雅几人下了船,芙萝薇尔带着卫队迎了上来。
“公主大人,这点小事还劳您屈尊至此,请放心,我以雷鹰氏族的名义保证,薛照修士一定会去接受审判。”芙萝薇尔道。
塞希雅似乎有些不开心,开口道:“唉,好吧,受审还是其次,其实,我想让他做我的专属骑士,我看了他的事迹,觉得让他爱上我,应该是件很不错的事。”
薛照没听见两人的对话,也没看见芙萝薇尔诧异的表情,一方面他紧紧抱着卡米拉,而卡米拉一直在发抖,另一方面他终于和自己的队友接上头了,霍克脑袋缠着纱布,一只睛在努力集中精神,另一只眼睛似乎失焦了。
“他怎么了?”霍克转向歧邪问道。
歧邪胳膊受了伤,他仰起头指了指包着绷带的喉咙,又指了指搀着霍克的男人。
两个人竟然惨成这样,薛照心里一酸,他知道这两个朋友为自己付出的已然太多,只怕余下的三百多年很难还清了。
霍克身旁的男人黑色装扮,似乎并不怕冷,比别人说的都要单薄些,薛照看他的身材有点熟悉,但确实没见过此人啊,那汉子一对大眼炯炯有神,他没答话,只是撩起斗篷,薛照一眼就认出了那支拐,他惊讶地抬起头,小声道:“大哥?”
缉云点点头道:“等会再说。”歧邪给卡米拉吃了一颗丹药,卡米拉好像不那么冷了,而是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塞希雅和芙萝薇尔谈完了话,她走到薛照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果以后这方天地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就来找我吧,我专属骑士的位置永远都给你留着。”
薛照不知道她说这话什么意思,但是下意识的点点头,塞希雅回过身,正要离开时,猛地一回头,众人仿佛被置于九重寒冰之下,浑身发冷,但塞希雅并没有动手,而是莞尔一笑,顿时周遭又暖和了起来。
“你体内的东西当真有趣,有机会,你好好给我讲讲,就我们俩,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塞希雅说完话,带着哈里森和其余几人离开了。
“她看穿了你的灵魂,也看到我了。”荒卿道。
这人真的是神?荒卿心动之余不禁暗暗想着。
荒卿说:“不是,她是个很厉害的天族人,作为不朽的一族,虽说接近神,但还不是神,只是如此情感丰富的天族人实在少见。”
塞希雅走得远了,薛照只能依稀看到她长到腿弯银色的长发,似乎在发光。
芙萝薇尔走了过来,状态显然比刚才松弛了许多:“走吧,回督军府休息几天吧,龙国罚罪侯也快来了。”
“多谢督军相救,大恩没齿难忘。”薛照拱手道。
芙萝薇尔却说:“没事,你是哈尔夫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
原来芙萝薇尔竟是哈尔夫氏族的族长,缉云示意赶紧离开,几人在督军卫队的掩护下,来到了芙萝薇尔的巨大船屋。
几人在船屋内分到了一个十分宽阔的隔间,薛照给卡米拉盖了许多层被子,还点了火盆,但见她秀眉紧蹙,面色发青,嘴唇发抖,还是昏睡不起,缉云示意自己要出门巡视,用他的话讲,极地人最是勇猛,却不太仔细,说完便只身出了隔间,一旁歧邪给自己的颈部换了绷带,薛照看到歧邪喉间有条狰狞无比的伤疤,针脚缝得很密。
吃过药后,歧邪终于能小声说话了:“你身上没有什么伤吧?”
薛照看着三人惨状心里十分难过,他摇摇头,问道:“你们怎么了?谁把你们打成这样?”
“辉剑骑士团,我们原本是在几个登陆点分开等你的,卡米拉等到了你,我和霍克的点被发现了。好在缉云大哥在收到卡米拉信号时,决定先来找我们。”歧邪的声音很小,几乎能被火盆发出的“噼啪”声盖过。
实情比歧邪口述要凶险万分,幸亏守在此处的是骑士团的部分精英和见习骑士,要不是主力被孤鸾挡在威北关,只怕二人万难幸免。
歧邪看薛照将皮质大氅脱下,背上有根大柱子便问道:“你背上那根柱子是什么东西?”
薛照将大氅盖在卡米拉身上,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这是我的剑。”
“你说这么多话不碍事吧?”薛照怕他追问便想着堵他的话头。
歧邪只是淡淡道:“我没什么大碍,只是这道伤口会留疤,再者,我想和你多聊聊。”
两人分别给卡米拉和霍克灌了药,便坐在火盆前闲话,在听到薛照曾于星隐日现之时意图轻生,一旁床上的霍克坐了起来。
他一直没睡着,只是听着两人聊天,听到这话直接坐了起来。
薛照从霍克还能动的一只灰蓝眼眸中读出许多,大抵是:“我们为了你搞成这样,你他娘的还想自杀?”紧接着就看到霍克因为激动,两个鼻孔窜出血来。歧邪起身给他整理了一下,嘴中说道:“他这不是活的好好地么?听他继续说说。”
“我以后再也不会自杀了。”薛照保证道:“我从固霞峰顶往下一跃,看到了...”
薛照的声音开始哽咽:“看到了岳姜,她抱住我,抱了我好久,我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我记得她哭着说她爱我,让我救救我自己......”
良久,霍克平复了情绪,眼神中透出忧伤,他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你说的,以后...以后不能再轻生了。”
“兄弟,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别辜负死者,更别辜负活着的人。”木窗外传来缉云的声音。
“云大哥说的对,接下来你还有一场非赢不可的官司要打,紧接着还要还我好大一个人情。”卡米拉也没睡,她靠在床头说道。
薛照见霍克和卡米拉的情况好转,便放下心来,他擦干眼泪,心情十分激动,便说道:“你们如此对我,我也愿意为你们死个几回。”
歧邪看着众人,淡然的眸子多出几分神采:“死多不好,我们得活着,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