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禅站在讲台上,神色凝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各位,今天上午,我们永远地失去了五名同伴。此刻,让我们一起为他们沉痛哀悼。”
台下一片寂静,唯有窗外呼啸的风声,似在低吟着这突如其来的悲剧。
叶白坐在座位上,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他凑近身旁的李香玲,用极小的声音嘀咕道:“不是说好了要讲关于终焉之地的来源和回响的原理吗,怎么突然搞起哀悼会了?”
童禅在讲台上,双手合十,双眼微闭,一脸虔诚:“慈爱的母神啊,我们相聚于此,并非只为逝去的灵魂而悲伤,而是应为五个即将踏入您国度的灵魂感到欣慰。请大家和我一起念,虽然我们万分悲痛,但我们仍要为逝者哀悼。”
叶白满脸无语,他偏过头,再次看向李香玲,轻声说道:“香玲,你说童姨这讲的都是些什么呀?还好我从一开始就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李香玲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虽说背后议论别人不太好,可我是真的听不懂童老师在讲什么。”她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从小就练武术,心里从来就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
叶白赞同地点点头:“也是,在这个地方,再荒唐离奇的事,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了。毕竟这里一片混乱,每个人都朝不保夕,像童禅这样,时而癫狂,时而又看似正常,在癫和良之间徘徊不定。”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猛地举起手,大声说道:“大婶,你还没讲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童禅闻言,缓缓看向那位男子,随后转过身,用手中的粉笔在黑板上重重地写下了一个“神”字,然后转过身,神情严肃地开口:“很简单,就是这个。”
男子一脸茫然,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神?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童禅平静地回答:“就是字面意思,能够创造终焉之地的,必定是神,它就是‘母神’。”男子一听,顿时有些不耐烦了,提高音量说道:“大姐,这就是你的课程?你是想告诉我们,这里是一个神话世界?”
童禅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我只是一个领路人,母神的启示,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轻易能领悟的,所以你们有疑问很正常。”
就在这时,叶白突然举起手。童禅看到后,温和地问道:“孩子,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叶白站起身,目光紧紧盯着童禅,认真地说道:“你确定不是那个所谓的母神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还有,你见过它吗?”
童禅再次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母神看不见摸不着,但又无处不在,我能真切地感受到它。”叶白听后,默默坐了下去。那名男子更加不耐烦了,大声嚷嚷道:“越说越离谱了,大姐,我本来是相信你才跟到这儿来的,你倒好,还跟我扯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童禅依旧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孩子,你还是未能感悟,不过没关系,母神会原谅你的,‘钟震,母神会谅解你的罪’。”
钟震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猛地一颤,脸上血色瞬间褪去,他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童禅,嘴唇哆哆嗦嗦地嗫嚅着:“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与恐惧,仿佛童禅道出的是一个绝不该被他人知晓的惊天秘密。
就在钟震失态之时,李香玲秀眉微蹙,一脸困惑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神为什么要让我们死?”她的目光紧紧锁住童禅,眼神中透着一丝倔强与探寻,似乎非要从童禅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童禅神色平静,目光悲悯地看向李香玲,缓缓开口说道:“孩子,你错了。仔细想想吧,神并没有让我们死,只是我们自己本就该死。”她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一旁的叶白,原本就因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言论而有些不耐烦,此刻,他的耳朵里突然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业力」,那声音仿佛是从童禅身上幽幽传来。叶白瞬间警觉起来,却并未开口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童禅,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破绽,弄清楚这“业力”是这样的能力。
李香玲紧追不舍,目光中满是急切与疑惑,再次出声问道:“那些奇怪的能力又是什么?”在这个充满未知与诡异的地方,这些奇特能力一直是萦绕在她心头的谜团,她迫切地想要从童禅这里得到答案。
童禅依旧没有正面回应,她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脸上带着几分神秘莫测的神情,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应该都还记得自己来到这里之前的记忆吧。我们无一例外,都死了,本就该死。可母神却让我们复活了,她这样做,不是在杀戮我们,而是在孕育我们。无论死去多少次,我们都会在崭新的身体里活下去,这是母神赐予我们的另一种生命。”
叶白站在一旁,越听越觉得荒诞,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他在心里暗自腹诽,这个童禅的话简直是一派胡言,越讲越离谱。然而,就在他满心质疑时,脑海中突然闪过第四天凌晨的场景,那巨大的、震耳欲聋的“生生不息”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生生不息,按照字面意思理解,确实是生命永无止境、不会枯竭。这一念头让叶白原本笃定的想法出现了一丝动摇,他不禁陷入沉思,难道这一切真的和童禅所说的母神有关?这个所谓的母神,到底是什么东西。
叶白大声问道:“那我们为什么不去阴曹地府,而是来到了这里?”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带着几分颤抖,那是对未知的恐惧与对真相的渴望相互交织。
童禅静静地站着,她的目光像是能穿透每个人的灵魂,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就是我们有罪最好的证明。虽然我并不了解你们每个人的过去,但我深知,你们必定都有罪,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赎罪。”
这话仿若一颗重磅炸弹,在教室里轰然炸开,原本就压抑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身体僵住,呼吸也不自觉地屏住。
片刻后,大家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身体微微一颤,每个人的脸上都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或震惊、或心虚、或迷茫,很显然,童禅的话精准地击中了每个人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让大家不得不直面自己或许曾试图逃避的罪过。
钟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冒出了汗珠,他的双腿微微发颤,向前跨出一步,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与紧张:“你是说我们吗?犯法了吗?”他的双眼圆睁,满是惊惶,仿佛在等待着一个足以将他打入深渊的审判。
童禅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动作缓慢而沉稳,发丝随着这轻微的动作轻轻摆动,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在每个字里都注入了力量:“不是的,我说的罪,并非仅仅是触犯法律。挑拨离间是罪,以讹传讹是罪,抛弃所爱之人是罪,糟蹋粮食是罪,自我牺牲却不顾家人同样也是罪。”
叶白下意识地侧过头,目光急切地寻找着李香玲的身影。
此时,李香玲也正满脸困惑地看向他。叶白微微凑近,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问道:“你听懂了吗?”
李香玲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脸上写满了无奈与迷茫,她轻轻摇了摇头,发丝跟着晃动,轻声说道:“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我都完全懵了。而且你看她,一会儿说这个,一会儿又说那个,竟然既信奉佛教又信奉基督教,这也太混乱了吧。”
她的声音虽小,却在这安静得近乎诡异的教室里清晰可闻。
童禅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微微转过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他们身上。她的神色依旧平静,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悦,只是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母神它不属于任何一个宗教,它是一切的起源,是所有宗教的创建者。我信仰它所创造的全部,也正因这份虔诚,我才能竭尽全力去理解母神的想法。宗教由人建立,是人们试图靠近母神意志的方式。但直至如今,我依旧无法完全领会母神的深意。不过,只要你们坚定不移地紧跟母神的脚步,不断在信仰中探寻,就一定能逐渐加深对它的理解。”
童禅的目光缓缓扫过教室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天花板的某一点上,仿佛透过那层天花板,她能看到所谓的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