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母亲,按道理说,我已经嫁过人了。”楚音声音温静,仿若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闲话。
柳氏面色尴尬……
听得楚蔓蔓忽然说,“母亲,姐姐说的对,她其实已经算是成亲了,今日之事后,封家可能不会甘休的,若是被国公府知道姐姐已经成亲的情况下,母亲还在说合她与杜修远,只怕国公府会怪罪下来的。”
柳氏面色顿时难过起来,讷讷地道:“可是,可是,封凛霄已经战死,音音她……”
楚音心头一震,“封凛霄!”
原来,她嫁的人,是封凛霄!
这几乎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夫君的名字。
而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其实是震耳欲聋的。
……那位,原本封狼居胥少年将军,曾经名动朝野,更是商国百姓心目中的“战神”。苍岭一战,封凛霄与他的四大狼将惨烈折损于大战中。
听说皇帝为了嘉奖他们,将封凛霄和四大狼将家族,都加官进爵,高官厚禄,并且设下永远供坛于云京,由百姓们随时可以设祭参拜。
这么说吧,封凛霄与他的四大狼将,现在不是战死的将军。
而是神一般的存在。
是被供奉在神位上的。
苍岭大战之后,身居后宅的楚音,竟也有机会听到他们的传奇故事,内心对封凛霄和他的四大狼将崇敬不已。
却不想,自己的命运居然也会与他们牵扯在一起。
她竟是,他的妻?
马车上很安静,柳氏和楚蔓蔓都显得心事重重,楚音表面平静,内心也是激荡翻涌的厉害。
想想当年,她还对龙渊说过,“今生若能一睹封大将军的容颜,也算是人生难得一景。”
当时龙渊还吃味儿,弹了她额头一个爆栗。
如今她却成了封凛霄的妻,这一生,却终究与他擦肩而过,没有见面的机会,那封家大墓里的一切,却给她的人生,带来难以磨灭的阴影。
到了候府门口,刚下马车,就见到肖岭。
他修长的身影立在候府门前的阴影中,显得孤独又冷硬。
楚蔓蔓见状面色一喜,走到他面前嗔怪地道:“是否龙渊让你来的?他要给我道歉的话,我可以尝试着原谅他的。”
虽然龙渊打了她,可今日她也尝到了做将军夫人的甜头,一众同龄女子中,唯有她的身份比旁人高出一大截。
就冲这个,也值得原谅龙渊。
但肖岭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楚音的身上。
“音音姑娘,龙将军说,三日内将下聘礼至侯府,今日先送上各类大婚前的用品及嫁妆。”
楚音唇角微微上翘,龙渊向来说到做到,她早知道这件事会发生的。
她觉得很有意思。
楚蔓蔓却立刻就疯了,刹那间被击碎了似的满面通红,双眸含泪,“肖岭,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肖岭道:“蔓蔓小姐,龙将军确如此安排,千真万确。”
“不可能!不可能!”
楚蔓蔓疯了似的推了他一把,他纹丝不动,楚蔓蔓自己却往后退了两步,若不是柳氏相扶,她差点就跌倒了。
“母亲!”楚蔓蔓趴在柳氏的怀里哭,“都是楚音,她回来后,就要抢回她以前拥有的一切,母亲!我命好苦!”
柳氏本来因为楚音成过阴亲,而影响嫁入到国公府而感到遗憾和难过,这么一看,却觉得自己一点儿没做错。
她看向楚音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物件般无情。
楚音懒得再看母女二人,转向肖岭说,“肖大人,您可能不知,我已成亲。请龙将军莫要多事,闹出笑话来。”
肖岭有些意外,“已成亲?”
“您只管向龙将军如此传达即可。”
“是。”
楚音说完,径直往自己的西厢走去。
楚蔓蔓这才缓了口气过来,走到肖岭的面前道:“肖岭,我才是你们将军明媒正娶的正妻,当时和他拜过堂,画了契的,如今他要再娶,须得有我的同意才行。”
肖岭沉默不语。
柳氏又说,“对啊,楚音目前已经嘱意的人家,她不可能嫁给龙渊的。”
肖岭向她们微微抱拳,表示明白了,然后即转身离去。
但是一刻钟后,楚音的院子里却摆满了各色礼物,从头面至衣裙到鞋子,到金银玉器到如意枕等等,但凡是结婚所需都有抬起来,甚至有一大部分箱子,上书“楚音嫁妆”,也就是说,龙渊料到楚候府不会给楚音出嫁妆,或者说只能出很少。
所以连楚音的嫁妆,他都替她准备好。
得知消息的楚蔓蔓把自己屋子里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她一边摔,柳氏一边捡,“啊,这个很贵的呀!就这么烂了,太可惜了!”
“还有这个,我的祖宗唉,这个碎了,以后咱们不一定买得起啊……”
“别摔了,别摔了……”
楚靖苍当然也知道了这事,气郁到不行。
这几年他也看出来了,这龙渊倔强得很,得知自己娶的是楚蔓蔓,这三年多,压根没和楚候府正经往来。
楚候府与龙家,原本也算世家。
如今因为龙渊的婚姻事,反而两家越发疏远了,楚靖苍在朝堂上,真是一点儿都沾不上这个女婿的光。
有时候反而会被这个女婿朝堂上当面顶撞嘲讽。
遇到关键事宜,半分不让。
楚靖苍心里也懊恼着呢,可他又奈何不了龙渊,一时间只能把希望放在儿子楚怀谨身上。
楚怀谨的令,甚至没有问清楚老父亲的心思,直接就闯入了龙渊的矅武府,龙渊似乎早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在他气势汹汹闹上来,还没说两句话,就被龙渊身边的几员大将,直接压倒在龙渊的面前。
楚怀谨狼狈不堪,但心里又害怕。
这龙渊和他是一起长大的,他自然也明白龙渊这小子,有时候混球,无理,翻脸不认人,这几年上过数次战场,身上的血性更重,杀个人等闲事。
楚怀谨一时间脸憋得通红,却也不敢大声嚷嚷了,只说,“龙渊,你这么做,的确过分,还不允我表达一下不满?”
龙渊自始至终都在自己的书桌前看书,此时方才抬了一下头,“楚音,本就是我的,我娶定了,此事没得商量。”
“可是……”楚怀谨的两个字刚出口,脖子上的刀又往下压了两分。
他只好改了口,“好好好。”
又说,“那你得给楚候府上聘礼吧?都放楚音那儿算怎么回事?”
“聘礼?三年前,你们不是收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