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纱帘的那双手,笔直修长,骨节分明。
谢思宜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正是萧珩那张时刻绷着的冷峻面容。
谢思宜盯着他,久久才说道,“国公爷你今日不用上朝吗?”
萧珩回着:“陛下准我休假几日。”
“原来如此。”谢思宜收回视线。
“要起来吗?”萧珩问道。
谢思宜准备摇头拒绝,但萧珩许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同她说着:“你的丫鬟不在院子里,现在屋子里只有我。”
闻言,谢思宜思忖片刻,朝着萧珩点点头,“那劳烦国公爷了。”
萧珩走至床榻,俯身靠近。
谢思宜眼神顿时有些慌乱,萧珩这是要做什么?
稍许,谢思宜便明白了,萧珩并非是如她想象中扶着她起来。
而是直接伸手,将她拢起。
身子悬空的那一刹那,谢思宜想到了昨晚。
原来昨晚那个时候,她不是在做梦。
萧珩脚步很稳,谢思宜被他抱着,几乎感觉不到行走的颠簸。
等她被放到小榻上后,萧珩很快抽身。
这一刻,谢思宜心中的不安才慢慢散去。
就该是这样才对!
毫不留情,利落脱身,这才是她所了解的萧珩!
谢思宜在小榻上慢慢调整着坐姿,就在她以为萧珩要离开时,却又见他坐到了书案前,拿起笔似乎在写着什么。
谢思宜面露震惊,他怎么还不走!
许是谢思宜的眼神太过直白,萧珩似有所感,放下笔朝她看来。
谢思宜连忙转开视线,不去看他。
直到梵音回来,谢思宜才似得了解脱。
梵音伺候着谢思宜梳洗,又让厨房送来了清淡的粥。
她舀上一碗,放到了谢思宜身边。
又端着一碗,去书案前问萧珩:“国公爷可要用早膳?”
萧珩摇头:“不用。”
梵音把粥放到一旁的桌上,又回到谢思宜身边,伺候着她。
谢思宜在梵音耳边小声问着:“国公爷何时来的?”
梵音回着:“国公爷一直没有离开。”
谢思宜彼时正喝着粥,一时不察,险些被呛到。
“咳咳。”
梵音忙替她轻拍着后背,“夫人,您慢些喝。”
谢思宜放下粥,拿出帕子轻擦唇角。
“梵音,他昨晚睡在哪里的?”谢思宜声音很轻,梵音第一时间还有些没听清。
直到谢思宜又重复一遍后,她才回道:“国公爷昨日抄了一晚的字帖,并未休息。”
好在有所准备,谢思宜倒没有再被呛到。
她的眉眼轻轻眯起,思索着萧珩的意图。
只是萧珩做事谢思宜向来看不懂,她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放过自己。
端起粥,又重新喝着。
等她喝完,收拾妥当了。
萧珩才停笔,抬头看向谢思宜。
“闻元死了!”
突然的一句话,倒是让谢思宜没有防备,忍不住惊讶出声:“啊!什么时候的事?”
见萧珩面露怀疑,谢思宜忙解释道:“我只是怕牵扯到我身上。”
萧珩了然,“前几日死的,跟你没关系!”
之前不止国公府遭了刺客,大理寺狱也迎来了一大波劫牢的面具人。
周谨在抵挡时中了毒箭,好在他们及时转移了闻元的位置,才能在援军抵达前没有让人把闻元劫走。
只是后来审问闻元,他依旧是一句实话都不说。
萧珩就耗着他,将他关在一座单独的牢房里,没有声音,只有头顶的一小束光。
闻元沉寂了几日,以为自己寻到了位置,想再次向同伙传递消息。
可他不知,那束光不是自然变化,而是萧珩特地让人模仿出来的!
闻元只以为传递出去了的消息,最后经萧珩的手,再流传到外面,已然是变了说法。
不同于上一次声势浩大的劫狱,第二次他们谨慎得多。
寻到闻元后,带着他绕了好几个大圈子,以为能成功逃离,却不想只是落入了萧珩早已布下的陷阱当中。
闻元自知逃无可逃,拿起身旁人的短刀,就结束了自己的命。
只是他过于狡猾,想用自己的死拉萧珩下位。
但他又过于轻视了皇帝对萧珩的信任,以及萧珩的雷霆手段。
最后,萧珩没有因此事受到任何牵连,反而还寻出了别的线索。
只是那线索太过细微,还需时间去一一印证。
“哦,那你同我说这个又是?”谢思宜怀疑地问道。
“你以后出门若是碰到广平王府的人,避开他们!”
萧珩说完,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了下了一个人名。
“我昨日就碰到了。”谢思宜挑眉,继续说着,“广平王的外孙——陆淮鹤,他回京了!”
“嗯,我知道。”
萧珩语气平静,好似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谢思宜不知道萧珩说的是知道她见过陆淮鹤一事,还是陆淮鹤提早回京一事。
但她想,应该是后一件。
毕竟昨日自己进入锦秀坊后,萧珩就坐着马车离开了,不可能看见陆淮鹤。
而且直到她离开锦秀坊,马车都未曾回来!
想到此,谢思宜心中不免有些气。
萧珩是全然没顾及过她的,竟真把她留在那,不派人来接她!
心中气着,谢思宜再同萧珩说话时,便没了好语气,“若是避不开呢?我总不可能为了旁人,连门都不出了吧!”
萧珩持笔的手一顿,沉默片刻,他继续写字。
“那就不避!”
谢思宜轻嗤一声,“国公爷这是自相矛盾吗?”
萧珩没回她,只沉着地写字。
谢思宜见状,也懒得再同他说什么。
“梵音,你看看,我这脚踝是不是消肿了?”谢思宜掀起裙摆,指给梵音看。
梵音仔细看着,面露欣喜,“是消了不少。”
“奴婢去唤叶大夫来。”梵音说着,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便见叶大夫已经提着药箱在外面候着了。
见状,梵音忙将人引进来。
叶大夫很快到了谢思宜跟前,看见谢思宜脚踝的情况后,脸上也出现了笑意。
“夫人,您这扭伤虽已好转一些,但昨日见时,应已耽搁了些时辰治疗,之后您还是要小心为上。”
叶大夫一边说,一边给谢思宜施针。
谢思宜含笑点头:“好,我定注意。”
说罢,又想起萧珩昨日说的,“听闻叶大夫您会治我这梦魇之症。是如何治疗?可要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