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话夹枪带棒怼着对面的宁大姑娘,宁大姑娘脸色瞬间煞白,看向谢思宜的眼神中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她知道说话的女子是谁,此人的嚣张气焰她当时在乾元寺就见识过了。
这样的女子,放在她们淮州,是没人肯娶的。
可偏生,她还能嫁给恩人!
宁大姑娘紧紧攥着手帕,凭什么这样的女人都能嫁给恩人!
凭什么她堂堂太傅千金却只能同一个穷书生相看!
她真的好不甘心!
宁老夫人不知孙女儿心思,只知道对面的谢思宜和陈喻宁一直在针对她们,护犊子心切的宁老夫人当即便说道:“你们这些个顽劣女子,毫不知礼义廉耻,毫无同情之心!”
“大街之上公然指着我家孙女儿,想要乘机败坏她的名声,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说着,又向那车夫说道:“贵子,快,快去寻老爷,说在京城里有人欺负他老娘和乖女了!”
宁老夫人把宁大姑娘抱在怀里,一双眼狠狠盯着谢思宜。
她想起来了,就是这个女子,当时在乾元寺外,就是她不肯借银钱!
谢思宜毫不在意宁老夫人的眼神,她弯起唇,浅浅笑道:“老夫人,你现在说这些话,可曾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若是知道还这么说,那我就只能说一句‘家风如此’了!”
“你家奴仆去请宁太傅还要些时间,不如我来跟你简明扼要地说个清楚。”
“方才,你那恶仆撞了我们马车,把我给我婆母的生辰礼给撞碎了,此为一过!”
“他口出狂言,让我燕国府向你宁家服软做小,罔顾我夫君和你儿子同朝为官,蔑视陛下威严,此为二过!”
“宁大姑娘放任恶仆作乱,反火上浇油,让其越发嚣张,此为三过!”
“这三件事,足以让我把你孙女儿——宁大姑娘,告到皇后娘娘那里去了!”
谢思宜说着,脸上的笑意更甚。
她在赌,赌对方刚到京城,不知这京城里条条框框的规矩。
事实证明,谢思宜赌中了。
宁老夫人确实不懂,当年她儿子升迁,她为了照顾年幼的孙女儿没有跟着进京,一直到孙女儿及笄,这才带着她入京同她父亲团聚。
她初到京城不知京城规矩,但她知道皇后啊!
皇后是国母,天下女子典范。
不管谢思宜所说真假,她孙女儿的坏名声若真传到了皇后娘娘口中,怕是她的婚事……
宁老夫人抱着宁大姑娘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这可怜的孩子,好不容易跟着自己到了京城,怎么就碰上那两个恶女人了了!
宁老夫人想了很久,谢思宜也不急。
只是在瞧见梵音后,她又开口说道:“今日我婆母生辰,我本也不想闹出什么大的事端,只是我婆母的生辰礼碎了,总是需要你们宁家来承担的!”
闻言,宁老夫人和宁大姑娘都抬起头来看向谢思宜。
宁老夫人是带着喜意,宁大姑娘则是更深的恨意。
她明白,眼前的谢思宜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突然软和了态度,定是寻了什么法子想要害她。
她扯了扯宁老夫人的袖子,想要劝说她不要答应。
但宁老夫人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一切都有祖母在!”
见状,宁大姑娘便继续龟缩在宁老夫人怀中,享受着她的呵护。
这一切,是那般自然又享受。
从前在淮州时,也都是祖母替她办好的每一件事。
也唯有祖母,会替她筹谋计算!
可她当时连替祖母接个香火钱都借不到……不,她借到了,只是对面那个女人……斤斤计较、心思恶毒!
宁老夫人点头:“要什么赔偿,只要不过分,我宁家这点银钱还是出得起!”
她想得清楚,京城东西虽贵,但用一些银钱就能换来孙女儿的名声,这不亏!
而且她宁家也不是个缺钱的,当初在乾元寺外借香火钱是事出有因,现在到了京城,她手头的钱随便就能将对面那两人给打发了。
谢思宜没立即说价钱,而是让梵音端着一个木盒上前。
宁老夫人蹙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梵音走上前将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团碎掉的白玉。
待对方看清了里边的东西,梵音便将木盒关上,走回谢思宜身边。
谢思宜继而开口:“东西,老夫人也见到了。这尊玉观音像是我先前从锦秀坊买的珍品,共这个数。”
谢思宜伸手比了个“五”。
宁老夫人见状,轻嗤一声,“五十两银子买的算什么珍品!”
宁老夫人初来京城,还来不急去逛这锦秀坊,不知道锦秀坊的价钱。
五十两,在淮州足以让一个七口的普通人家用上一年了。
而她的孙女儿每个月月银五两,她另外贴补十两,每个月也都才十五两。
是以,她便觉得一件生辰礼,花五十两足以。
谢思宜摇了摇头,轻笑道:“宁老夫人初来京城不知京城物价很正常,但五十两银子,怕是上不去锦秀坊的三楼!”
“我给我婆母买的这玉观音像,不多不少,正好是五百两!”
说完,谢思宜又体贴地问着:“老夫人是准备现在给我,还是回了宁府之后,再让人送到燕国公府上啊?”
听到这个数字,宁大姑娘呼吸一滞,咬牙切齿地轻声骂着。
五百两,她比劫匪都要可恶!
方才那玉石,根本不可能值五百两!
这女人阴险狡诈,定是想要坑上她祖母!
宁老夫人虽不如宁大姑娘那般震惊,但让她拿出五百两,也还是有些肉痛的。
她看向谢思宜,想同她讨价还价一番。
但谢思宜说完却是不搭理她了,她转过身向那统领说道:“此事就辛苦大人做个见证了。”
“唉,玉虽能用银钱来赔,但心意却是无价的!”
“可惜我提早一月去锦秀坊给我婆母定制的这个玉观音像,如今被人撞碎了,我都不知晚上该如何同她交代。”
“我夫君向来孝顺,这订做观音像一事他也是知情的。晚些时候,他要是知道婆母生辰礼物出了岔子,这……”
谢思宜说着,又捂了捂胸口,一副很是难受地模样,靠在了陈喻宁的肩膀上。
她低垂着眉眼,肩膀轻轻颤抖着,看得人不自觉怜惜。
陈喻宁咬着唇忍住笑意,小声问道:“同谁学的这般矫揉造作?”
谢思宜轻轻捏了捏着她的手,“旁边的楼上有贵人在看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