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话本子,忐忑地把它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又去拿了一个薄毯,给谢思宜盖上。
做完这一切后,梵音坐在谢思宜身旁的小凳上,苦恼地盯着那话本子。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给姑娘买过这样的话本子,实在是……
梵音皱着脸,有些烦闷。
姑娘往常最爱看那些一见钟情,矢志不渝的爱情话本子,她隔上一段时间便要去给姑娘买些新的来。
其实这些故事说起来都大同小异,梵音跟着谢思宜看得多了,觉得自己都能写上几个来。
只是姑娘喜欢,她也就坚持买着。
但是今日这个话本子不一样,她虽只粗略瞧了几眼,就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这话本子名挺好听的——《花朝与君逢》,乍一听这名定觉得是什么令人羡慕的神仙爱情故事。
可其中内容,写的却是什么“下毒谋害”、“李代桃僵”、“偷换子嗣”之类的。
而且,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内容,而是姑娘竟真看了进去。
翻过的地方的纸感,是会同没翻阅前不一样的。
因为手指力度,翻阅时会使纸张有轻微的弯曲,难免会比没翻阅的纸张间间隙更大一些。
梵音手肘搭在腿上,撑着脸看向谢思宜。
姑娘看话本子极容易沉浸进去,梵音见过很多次,姑娘学着那话本子里的女娘做法,去在国公爷身上一一尝试。
虽然基本上败兴而归,但姑娘却好像是越挫越勇……
有些话本子里的女娘会在每次迎接夫婿时作不同的打扮,姑娘就会有样学样。
有些的则是在夫婿的身上下功夫,姑娘就学着亲自准备,从外袍到里衣,从发冠,到鞋履,从……
但这些其实都是寻常夫妇间常见的事,梵音也并未觉得不妥。
只是之前有一次,那话本子里女娘,是从青楼被赎身的,她体贴夫婿的做法,姑娘竟也跟着学了,虽然有所调整,但……
那一次,梵音看着姑娘披着厚重的披风,里边竟只穿了一件薄纱,就这么到了国公爷的书房外。
然后就这么,等了大半个晚上,国公爷都不曾出来见姑娘一面。
第二日,偏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到了主院睡下。
当时姑娘第一次气的狠了,去了旁边的厢房睡下。
再接着,姑娘就病了。
病好之后,偏又像是没发过那些事一般,继续学着其它的话本子。
梵音近段时日不是没感觉到谢思宜对萧珩的态度变化,但她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对,反而还有些高兴。
之前见多了国公爷对姑娘的漠视,如今这样正好,姑娘也不会再眼巴巴地凑到旁人跟前,受那些个委屈。
只是……这话本子上的内容,姑娘学不得啊!
想到此,梵音忙从凳子上站起,拿走了那话本子。
她走出里间,寻了个地方仔细翻阅着,越看心头越惊,越看越是愤怒!
原来那什么下毒害的人,是女娘,而非夫婿;原来李代桃僵代的是低嫁的女子;原来,偷换子嗣,是将男子同外室生的子嗣,认到女娘名下,让她将旁人的孩子视若己出。
梵音此刻觉得,自己该把这话本子给放回去,让姑娘继续把它看完。
梵音抱着话本子,准备悄悄回到里间。
但在绕过屏风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家夫人睡了没?”
梵音忙转过身,朝萧珩行礼:“夫人已经睡了,国公爷您是有事要找夫人吗?”
萧珩颔首:“有一些事,她若睡下便罢了,我明晚再过来。”
梵音点头应是。
但在弯身时,手上的话本子一时没拿住,掉了下去,直接掉在了萧珩面前。
他弯腰捡起,看着这话本子的封皮,问:“是给你家夫人买的?”
梵音摇头想否认,但萧珩却已拿着那话本子直接离开。
不……
梵音整个脸都耷拉了起来,这话本子的内容姑娘看得,国公爷却是不能看啊!
万一他……
梵音摇着头,国公爷不会看的!
她之前去书肆时看见过国公爷身边的苏木,他是去替国公爷搜罗古籍的,见到自己买话本子,还说起不能让国公爷看见,他最是不喜这种话本子。
梵音想着,方才他捡了起来,又拿走,应该只是想把这话本子给扔了!
但话本子扔了,姑娘这边……又该如何交代。
梵音往里间走着,脑袋里不时想着对策。
只是刚走到谢思宜身旁坐下,就忽然听见声响。
“水。”
“姑娘,您怎么醒了?”梵音扶起谢思宜,赶紧倒了杯水给她。
谢思宜喝了水,视线便四周看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姑娘,您要找什么?”
“话本子。梵音,我之前看的话本子你可瞧见了?”谢思宜问着,又伸手揉了揉额角,“方才看着看着就睡了,只是隐约间听到有谁在说话,还提到什么‘话本子’。”
“我听到这个,脑袋突然就有了意识,便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听此,梵音脸色一变。
“姑娘,您的话本子——被国公爷拿走了!”梵音如实交代,又将萧珩之前说的重复了一遍。
谢思宜听着,有些烦闷地揉了揉眉心。
稍许,才对梵音说:“罢了,你明日再替我找找有没有这个。若是没有,你就给我寻一些别的来。”
说完,谢思宜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喜好,赶忙说着:“不要之前那种情爱的了,给我寻些不一样的来。”
“姑娘,奴婢明白了。”梵音想着,应该就是同今日差不多的这种,下次得自个儿看了内容再来买给姑娘看。
像之前那些个青楼女娘的,还是筛选一番更好。
……
翌日,梵音早早便去给谢思宜买话本子。
谢思宜在榻上坐着实在无聊,便拿起之前的话本子翻看。
只是还未看上几个字,便觉无趣又给放下了。
她想起自己昨日看到的那些,脑子里不自觉就代入了一些人。
上辈子她多活了几年,有些事,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
如今看来只是话本子的内容,在之后,竟也一一成了现实的印证。
只是可惜了那个低嫁的姑娘……
不对……
谢思宜捂着脑袋,忽然觉得有些疼。
那个人是……
好像是叫……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