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陆总!”
副总经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见两人安然无恙,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两位没事就好,刚才外面刮起好大的风,我出去看一眼的工夫,回来就找不到两位的人了……急得我差点就报警了。”
万一大老板在这边出了什么事,他的职业生涯……不对,他的人生就算到尽头了。
但这楼实在太诡异了,外面就他和几个工地的人守着,让他带头进来找人他也是万万不敢的。
“呵,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被打断了重要发言的陆至凌满脸写着开心。
“不敢不敢。”
副总憨笑着搓搓手,看看陆至凌,又瞄瞄姜引,“事情……都解决啦?”
阵法已经破了,孩子们的鬼魂也安全送走了,姜引交代了一些以后需要注意的事项,省会这边的事就算告一段落。
回酒店的车上,陆至凌静静望着窗外异乡的夜色。
轿车驶过一座全家福冰雕时,他忽然低声开口,“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姜引以为今晚的见鬼经历给陆至凌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连忙应道:“嗯?说来听听。”
陆至凌薄唇微抿,“刚才在停车场,奇奇……叫我叔叔。”
姜引拖着长音“哦”了一声,“好像是这样。”
陆至凌今年二十七岁,以年纪来看这称呼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是,他叫你姐姐。”
姜引:“……”
这点她还真没注意。
“哈哈,可能是一开始把你错认成了爸爸,所以后面改口的时候才顺势喊了叔叔,你别在意。”
顿了顿,姜引又补充了一句,“你看着很年轻,真的。”
陆至凌:“……”
有被安慰到,但不多。
其实姜引一直觉得男人有点年纪才更有魅力,而且陆至凌走的本来就是高冷禁欲风,现在这样就很好……不过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姜引一直觉得所谓年龄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不管年纪大小阅历深浅,所有认真生活的人都值得称赞。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还年轻,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或许过几年就会改变想法也说不定。
不过,她身边有年龄焦虑的人一般都是女孩子,她刚知道,原来男人对时间流逝也这么在意。
午夜时分,陆至凌裹着浴袍坐在酒店的落地窗边,手中红酒杯轻摇,面前的电脑屏幕还没熄灭。
搜索记录——
#年龄差四岁会有代沟吗#
#丈夫比妻子大四岁#
#老夫少妻#
……
第二天,陆氏的新商业大楼重新动工。
不过不是装,而是拆。
刚结束与合作方的洽谈,陆至凌就收到工地传来的消息,停车场地下,果然挖出了幼童的遗骸。
经鉴定,其属于十六年前在阳光福利院火灾里失踪的孩子。
姜引为奇奇选了一家当地的殡仪馆,两人一起将骨灰葬在了当年遇难的孩子们身边。
这里风很轻,很安静,只要一抬头,就能望见湛蓝辽阔的天空。
隔天,姜引和陆至凌起程回了宁城。
下飞机换下羽绒服的那一刻,陆至凌还有点不适应。
司机老张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刚上车,陆至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陆至凌扫了眼来电人,没接。
直到对方打到第三个,他才慢悠悠滑下通话键。
对面刚吐出一句“小凌啊”,陆至凌就淡淡开口,“如果是为陆光耀求情,免开尊口。”
对面被他噎了一下,还是耐着性子讪笑道:“阿耀年轻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知道错了,小凌啊,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堂哥,你爷爷以前还抱过他呢……”
陈词滥调,打感情牌,但很可惜,在清理集团杂草时,陆至凌没有感情。
“是么,要不你让他下去问问我爷爷,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没等对面接话,陆至凌继续道:“这些年你们捞得也够了,告诉陆光耀,要么闭嘴,要么司法部门见。”
对面似乎一口气卡在胸口,“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憋出来,陆至凌直接挂了电话。
他在辽江的时候,一个个缩着头不敢出声,他人一到宁城,立刻就打电话来倚老卖老给孙子求情。
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
“这样没关系吗?”
姜引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对方似乎是陆家的长辈,她担心陆至凌处理得太果决,以后辽江那边会找事。
“我留了余地,他们自己知道分寸。”
陆至凌单手靠在车窗边,眉眼深沉,“爷爷以前就是太仁慈,才纵得他们不知分寸,再这样下去,陆家的根就烂了。”
管理一个大家族没有那么容易。
陆至凌的爷爷生性仁厚,一辈子总是笑眯眯的,对谁都如春天般温暖,说句冒犯的话,简直有点烂好人,要不是奶奶铁血手腕,陆家绝对走不到今天。
陆至凌的老爸则是个笑面虎,表面和爷爷一样温和可亲,背地里阴招损招一大把,再加上那张颇能迷惑人的脸和流利的口才,可谓是把口蜜腹剑玩到了极致,不过也托他的福,陆家交到陆至凌手上时,正是如日中天的势头。
和爷爷跟老爸相比,陆至凌就正常多了。
他遗传了老妈的扑克脸和老爸的伪装能力,所以当他心情好时,你可以看到一个堪称完美的绅士,当他心情不好时,俊脸一冷能吓退方圆十里的恶鬼。
在外人眼里,宽严相济,恩威并施,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但对于陆至凌,其实就是“我装的”和“我懒得装了”的区别。
不过,说到底,一切都是以集团利益为前提。
这种生活看似呼风唤雨,威风八面,久处其中才知道有多无趣。
陆至凌已经习惯了,他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过着这种无趣的生活。
可不知不觉间,他的世界好像悄然发生了改变。
“要到家啦。”
姜引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脸兴奋地不断往外张望着,“卷肯定想我了,黄慢慢不知道有没有作妖,在老家买到了纯粮酿的酒和自家晒的果干鸡肉干,他们一定超开心的……”
陆至凌望着身边人的侧脸,唇角仿佛被她的喜悦感染,也不禁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嗯,到家了。”
车驶进陆家老宅,远远的,姜引就看见张婶她们站在门前等待。
一周不见,大家和从前一样周到热情,只是不知为何,姜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尤其是之前新来的、在佣人之间以八卦着称的帮厨小妹,一直用眼睛余光偷瞄她。
“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姜引把张婶拉到一边低声询问。
见旁边没人,张婶也不装了,“夫人,您快进去看看吧,您的那个他……来了!”